于是在萬念俱灰中困擾許久後,我做出了一個恐怖又荒唐的決定,那就是我要離開這個世界,我要自殺。現在回憶起來,我當時的心理素質和江湖經驗真的好差,還顯得無比中二,因為我擔心我死了無人祭奠,被冤枉的不明不白到了閻王爺那沒法告狀,于是我就又打開手機,發了條qq軟件的說說,就類似今天微信朋友圈一樣的東西,所有人都能看到。
“想我死是吧?狗東西,好!我特麼就死給你們看!李明博你個王八蛋,你這輩子都記住,我陳皓是被你活活逼死的!”
李明博就是昨天找我談話的校長,他跟棒子國的那個總統同名,經常被調侃成總統校長。我之前一直都很敬重他,但現在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已完全崩塌。因此發完說說後,我便再次關閉了手機,隻是想到它就要跟随我一起長眠,像我自殺後失明的眼睛一樣再也不會睜開,癫狂的言行便讓我渾身顫抖。
我就這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胡思亂想,直到中午才再次起身,朝着市區所在的方向走去,那些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還有李薇口中的高檔商場,許多眼花缭亂的東西都随着我的腳步,距離我越來越近,這種感覺很微妙,既有挑戰命運的逆轉,又有傷心欲絕的憤恨,直到華燈初上,周圍的街道變得燈火通明,我才決定是時候挑選一個合适的地點結果自己了。
我想到了很多種死法,像我的偶像張國榮那樣從摩天大樓上跳下來摔死,或者像在漫畫裡看的那樣,從天橋上落下去被車撞死,我甚至想要不躺在鐵軌上,像海子那樣等火車來算了,可臆想到被碾壓後血肉模糊的場面,我又有點心虛害怕,說到底還是希望苟活。
唉,做人怎麼這麼痛苦啊,活着的時候痛苦,想死也這麼痛苦!
我感歎道,随即在鹽市口商圈背後的一個角落,像流浪漢似的找了張紙闆躺了下來,周圍像我一樣處境的人還有好幾個,大概四五十歲,旁邊放着行李箱,應該是沒找到工作,或者出于某種原因流落街頭。
這副凄厲的場景對比周圍閃耀的霓虹燈,顯得特别玩味,尤其此時我正處于省城最繁華的鬧市區,貧窮被富饒掩映的就像角落裡的耗子,即使死了,又有誰會真的關心呢?
晚上7點40分左右,我再次打開了手機,用僅剩的8%電量浏覽對話框和手機短信,整整三百多條短信,一百多個未接來電,有李薇的,有蔡曉晴的,有豬崽的,還有我父母的。當我看到我媽發來的短信,告訴我她已經和我爸趕到學校,連警察都在找我時,我疲憊的眼圈逐漸變得灼熱,大滴大滴的淚水開始順着臉頰流下來。
“兒子,你回來好不好?你不要做傻事啊,你死了媽媽可怎麼活啊!”
“兒子,媽媽永遠愛你,都是我沒用,讓你受了這麼多欺負。”
“男人要堅強,别做傻事,要有骨氣!”這是我爸發的。
這些短信内容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隻是跟别的消息一樣,我不知道如何回應,也可能是不敢回應,因為我完全想不通,一個見義勇為的熱血青年,怎麼就變成了四處逃竄的通緝犯。
我把腦袋痛苦的靠在牆上,然後閉着眼睛休息,結果竟然在疲憊、饑餓的雙重折磨下睡着了,等再次醒來時,才發現一個熟悉的女生,正眼圈通紅的坐在我的面前,跟她一起來的還有胖警官,穿着便裝站在不遠處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