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個箭步沖進新鬼的隊伍之中,一把将孫大白話給薅了出來。
“孫大白話!孫有才!能聽見我說話不?”安然一邊大聲問,一邊不輕不重地拍着孫有才的臉。
孫有才眼神恍惚,眼珠子倒是動了,嘴唇也張合了幾下,卻還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樣不說話。
侯展踩着陰風過過來,堆着一臉谄笑問:“上差,您認識這新來的?”
“認識。他怎麼死的?”安然沒看他,目光仍鎖在孫有才臉上。
侯展兩手一攤,“俺就是個看大門的,死因您得去天子殿崔判官那裡查,他手裡握着生死簿呢。”
還得去酆都城?
安然眉心微蹙,回頭看向威嚴靜立的卞城王:“王爺,您有沒有辦法讓他清醒過來?”
卞城王略一點頭,邁步上前,擡手并指,指尖凝聚出點點幽光,随後輕輕點在了孫大白話的眉心。
“此乃醒魂指,可暫複清明一刻。”
話音落下的瞬間,孫大白話眼裡散亂的神采便快速凝聚起來。
他先是極度驚恐地瞪大了眼,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吓到了,喉嚨裡發出“咯喽”一聲怪響,接着兩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安然看他應該是清醒過來了,立刻問道:“孫有才!你怎麼死的?說話!”
孫有才愣了一下,使勁晃了晃腦袋,然後聲音沙啞着開口:“我我應該沒死吧?這這難道不是一場夢嗎?”
“這不是夢,你死了,這兒是陰曹地府。”安然高聲說道。
“那那你咋也在地府?你也嗝屁了?”
“靠,老子本來就是地府陰差。”安然随口糊弄過去,緊接着追問道:“你到底怎麼死的?該不會一點不記得發生過什麼吧?”
“我”孫有才眨巴着眼,仔細回想了一下,“我記着,晚上的時候我看見你了。”
“對,你特麼還罵了我一句。”
“哦哦,對對對,我罵你了!”孫有才好像抓住了一根線頭,然後捋着線索會議道:“你沒搭理我,然後我就回家了,回家跟我媳婦幹了一仗,完了我就走了,想去鎮上找小痦子他們搓麻将,我感覺指定能赢。”
安然聽得想揍人,“所以你是打麻将猝死的?”
“沒呀,我沒玩上。”孫有才搖了搖頭,然後就跟卡殼似的,又愣那兒不動了。
安然在他眼前揮了揮手,又是喊名字又是拍肩膀,好一頓折騰,孫有才這才猛地一激靈,又想起來了一些内容。
“我是在半道上,路過王河的時候,看見倆半大小子,他們騎車擡前輪,在那兒耍彪呢,然後車就翻了,倆人連着車一起都栽河裡了。我看那倆小孩好像張嘴要喊,但沒喊出聲,估計是嗆水了。然後然後我就跳下去了。”
安然心中一驚,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孫有才。
他記得清楚,那天晚上孫有才一身酒氣,走路都不利索,就那狀态掉河裡,十有八九是上不來的。
“那倆孩子呢?你把他們救上來了?”
孫有才眼神又有點發直,努力回憶着說:“記不太真亮了,好像是,推到邊上了吧?然後我就覺着身上發沉,腿肚子轉筋,再後來再後來,我就到這兒了。”
話音剛落,孫有才眼裡那點神采“噗”的一下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