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玲珑的意識，像是從一片深沉冰冷的水底，緩緩向上浮起。
最先恢複的是觸覺。
她感覺到自己的後背貼着一個溫暖的源頭。
一股柔和、精純，還帶着一絲熟悉的武當氣息的炁。
正在自己的體内緩緩流淌。
這股炁，就像一位溫柔的長者，耐心地将她體内那些因為暴走而亂竄的炁流，一一安撫，重新引導回它們應該在的經脈之中。
混亂的内息，正在被一點點理順。
身體因為大量失血，而帶來的冰冷和虛弱感。
也在這股溫暖的炁的滋養下，逐漸消退。
是雲明。
這個念頭，瞬間在她的腦海中清晰起來。
是他在救自己。
陸玲珑的心頭猛地一顫，一股極其複雜的情緒湧了上來。
羞愧，後怕，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激。
她很清楚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那種不計後果的爆發，一旦失敗，最好的結果也是經脈寸斷，修為盡廢。
更何況，自己還失了那麼多血。
在這荒無人煙的後山小竹林裡，如果就這麼昏迷過去，吹上一夜的冷風。
恐怕真的就沒命了。
“醒了？”
一個帶着幾分無奈和沒好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陸玲珑睫毛微動，徹底清醒了過來。
她感覺到身後的手掌收了回去，那股溫暖的炁，也随之消失。
她有些吃力地轉過頭，正好對上了雲明那雙帶着些許責備的眼睛。
少年正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極不聽話的妹妹。
“玲珑師姐，我說，就到此為止吧。”
雲明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疲憊。
“再鬧下去，我可真救不了你了。”
聽到這話，陸玲珑臉頰一熱，羞愧地低下了頭，兩隻手不安地攪在一起。
剛才那股不服輸的勁頭，此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