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的日子,過得不快不慢。
書錦藝又去了藥鋪。
這一次,不是為了查賬,隻是例行過來走動。她坐在後堂,慢條斯理地翻着一本醫案,碧螺在一旁為她添茶。
鋪子裡的夥計都是老人,做事穩妥,一切井井有條。
午後客人不多,藥鋪裡很安靜,隻有偶爾翻動藥材的細碎聲響。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他穿着一身尋常的深色便服,布料算不上頂好,但剪裁合身,襯得身形挺拔。他沒有戴帷帽,一張臉露在外面,五官分明,隻是面色透着一種長年不見日光的蒼白。
掌櫃的立刻迎了上去。“客官,想抓藥還是看診?”
男人遞過去一張方子。“按這個,抓藥。”
他的聲音不高,卻很清晰,每個字都落得實在。
掌櫃接過方子,看了一眼,随即轉身去了藥櫃。夥計們也跟着忙碌起來,稱重,打包,動作麻利。
書錦藝從醫案上擡起頭,正好能看到櫃台那邊的情形。
她沒有太在意,準備收回視線,卻無意間瞥見了夥計正在稱的一味藥。
狼毒。
這味藥,性烈,有大毒。尋常方子裡,極少會用。即便要用,也是慎之又慎。
她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當歸,三錢。”
“川芎,二錢。”
“狼毒,一錢。”
夥計一邊稱,一邊高聲報着藥名和分量,這是藥鋪的規矩,好讓掌櫃的複核。
書錦藝的指尖在書頁上輕輕點了點。
當歸,川芎,都是活血補血的溫補之藥。狼毒,卻是破積攻伐的虎狼之藥。這幾味藥放在一張方子裡,給同一個人用,無異于一邊給人輸着血,一邊在人身上捅刀子。
藥性猛烈相沖,服用下去,恐傷及根本。
碧螺也察覺到了自家小姐的異樣。“小姐?”
書錦藝沒有作聲。她放下醫案,站起身,走出了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