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瓶“鬼愁”被書錦藝置于妝台最隐秘的暗格裡。
之後的數日,國公府平靜無波。攝政王府再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那個送來食盒的沉默男子也再未出現。一切都安靜得過分,仿佛濟世堂那個夜晚的交鋒,隻是一場虛妄的夢。
但書錦藝清楚,這不是夢。
她每日依舊晨昏定省,在婆母面前扮演着恭順的兒媳,在世子謝宸面前維持着疏離的妻子身份。無人察覺她的心緒早已不在這一方庭院之内。
這日午後,碧螺端着一碗安神湯進來,卻見書錦藝正對着一卷醫案出神。
“小姐,歇會兒吧。”碧螺将湯碗放下,“您這幾日都沒怎麼合眼。”
書錦藝沒有回應,她的思緒停留在醫案的一行字上:“至陽之毒,遇陰寒則緩,然其根不除,反複噬心,終至油盡燈枯。”
這說的是蕭辭的毒,也是她的絕境。
正在此時,府上的管事在外通報,說側門又有人送東西給世子妃。
碧螺的心提了一下,連忙出去。片刻後,她捧着一個扁平的梨花木匣子進來,臉上帶着幾分困惑。
“小姐,還是上次那個人。他什麼都沒說,放下匣子就走了。”
書錦藝放下醫案。
匣子沒有上鎖,她伸手推開。裡面并非藥材,也不是什麼金銀珠寶,而是一張素淨的帖子。
帖子上的字迹瘦勁有力,是蕭辭的筆迹。
内容簡單至極,邀她明日申時,去城西的“晚風亭”茶樓一叙。
“他要做什麼?”碧螺湊過來,滿是擔憂,“小姐,這攝政王心思難測,您不能去。”
“我必須去。”書錦藝合上木匣,“他給了我藥,現在,是來告訴我這藥的價錢了。”
這場交易,從她開口的那一刻起,便沒有退路。
第二日申時,晚風亭。
這是京中最有名的茶樓之一,來往皆是文人雅士。書錦藝按着帖子上的指引,被夥計領到了三樓一間名為“聽濤”的雅間。
推開門,蕭辭已經在了。
他坐在窗邊,面前擺着一局殘棋,正執着一枚黑子,懸在棋盤上方。他沒有穿王服,隻是一身尋常的墨色常服,卻依舊有種無法忽視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