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錦藝頓了頓,繼續交代。
“你就說,孟姑娘時常來我們院裡坐,言談間,總是感激二小姐為她出頭。她說,二小姐心思純粹,不像旁人那般複雜,能交到二小姐這樣的朋友,是她的福氣。”
碧螺安靜地聽着,每一個字都記在心裡。
“還要說,孟姑娘覺得二小姐這份赤誠之心十分可貴,但也替二小姐擔憂。擔憂她太過沖動,容易得罪人,日後會吃虧。”
“最後,”書錦藝拿起剪刀,剪去燭台上凝結的燭淚,“你就無意間提一句,說孟姑娘曾對自己的丫鬟講,‘玉竹妹妹這份情誼,我是承了,隻是她畢竟是國公府的千金,為我一個外人做到這個地步,總歸是委屈了她。她頭腦簡單,看不透其中關竅,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碧螺心頭一凜,垂下頭。“是,奴婢記下了。”
“去吧,記住,要顯得是無心之言,是替我這個主子不平,才說漏了嘴。”
“奴婢明白。”
碧螺退了出去,荔香園又恢複了安靜。書錦藝重新拿起書,但這一次,她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謝清珵,你若真的在意你的白月光,就該早早将她安置妥當,而不是将她放在國公府裡,攪弄風雲。
這把火,既然燒起來了,就不要隻燒我一個人。
謝玉竹的清竹苑裡,氣氛凝重。
她回來後便大發了一通脾氣,砸了半屋子的瓷器。此刻她正坐在榻上,胸口依舊劇烈起伏。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一群狗仗人勢的東西!都敢給我臉色看了!”
她的貼身丫鬟翠兒在一旁小心地收拾着碎片,不敢出聲。
“還有碧螺那個賤婢!她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教訓我!”謝玉竹一想起荔香園的場景,就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還有那些下人,他們都聾了嗎?孟姐姐受了委屈,他們看不見嗎?”
她越說越氣,抓起一個軟枕就扔到地上。
“孟姐姐呢?她來了沒有?我受了這麼大的氣,她怎麼還不來安慰我?”
翠兒小聲回答:“孟姑娘派人傳話,說她身體不适,改日再來看望小姐。”
“身體不适?”謝玉竹的聲音拔高了,“早些時候還好好的,我替她出完頭,她就身體不适了?她這是什麼意思!”
一種從未有過的懷疑,在她心底冒出一個小小的頭。
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
她替孟姐姐出頭,鬧得天翻地覆。而孟姐姐,總是在事後才出現,或者幹脆就不出現,隻派人送來一句輕飄飄的“身體不适”。
她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可孟姐姐卻永遠是那個纖塵不染、與世無争的仙子。
“翠兒。”謝玉竹忽然喊道。
“奴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