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涼了,您怎麼連燈也不點。”長風将燈放在桌上,又去準備熱茶。
謝清珵沒有說話,隻是走到書案前坐下。
桌上還攤着公文,可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他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是。”長風躬身退下。
房間裡又恢複了安靜,隻有燭火偶爾跳動一下,發出輕微的聲響。
謝清呈的思緒,不受控制地飄向了書錦藝。
他想起了他們成婚的那天。
那天,他也是這樣心煩意亂。他覺得這樁婚事是對他和孟玉的侮辱,是家族利益交換的犧牲品。
整個婚儀,他都闆着一張臉。
可書錦藝,從頭到尾,都保持着得體的姿态。她穿着繁複的嫁衣,頭戴沉重的鳳冠,卻一步一步走得極穩。拜堂時,她的動作标準得無可挑剔。
他甚至沒有正眼看過她。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的她,臉上是什麼表情?
他想不起來。
他隻記得一抹鮮紅的蓋頭,和一雙沉靜的手。
婚後,母親将管家權交給了她。
他當時還覺得母親是想用庶務磋磨她,讓她知難而退。
可書錦藝接手得從容不迫。府裡上下的賬目,人情往來,她處理得井井有條,甚至比母親在時還要清晰幾分。
有一次,一個管事仗着是府裡的老人,在領月錢時吵鬧,說賬算錯了。
書錦藝沒有動怒,隻是當着所有下人的面,将賬本一頁一頁翻開,把每一筆支出和收入都念了出來,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那個管事最後灰溜溜地領了罰。
從那以後,府裡再沒人敢在庶務上挑釁她。
他當時聽說了這件事,心裡隻覺得這個女人手段厲害,城府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