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秋意漸濃。
書錦藝的宅邸後院,幾株桂花樹開得正盛,滿院都飄着甜絲絲的香氣。
她坐在廊下的軟榻上,手中捧着一封信,已經看了許久。信紙已經泛黃,邊角也有些磨損,顯然是經過了長途跋涉。
這是父親書振從邊塞托人輾轉送來的第一封家書。
信的開頭,是尋常的問候和報平安。父親說他在邊關一切都好,身體硬朗,讓她不必挂念。他還說,邊塞的風光與京城截然不同,遼闊壯麗,讓他心胸都開闊了不少。
看到這裡,書錦藝的眼眶有些濕潤。她知道,父親是在安慰她。一個在朝為官半輩子的文臣,被貶到那苦寒之地,怎麼可能真的“一切都好”?
信的後半部分,卻讓她的精神為之一振。
父親在信中寫道,他偶然得知攝政王身中寒毒,而她正在為其調配藥方。他對此事大加贊許,認為這是書家報效朝廷、洗刷冤屈的良機。
最重要的是,父親提及,他在邊關發現了幾味當地特有的藥材,比如雪山上的“龍膽草”,戈壁裡的“火絨花”,這些都是中原罕見,卻對克制至寒之毒有奇效的藥材。
他在信中附上了一張草圖,将他根據祖父手劄和這幾味新藥材,改良出的新藥方,詳細地畫了出來。那張草圖上,父親的字迹依舊剛勁有力,每一個配比,每一處注釋,都清晰明了,凝聚着他的心血和期望。
“錦藝我女,為父身在邊陲,報國無門,唯有此醫蔔之術,或可為王爺分憂,為朝廷盡忠。此方若成,不僅可解王爺之疾,亦可為我書家掙得一線生機。望我女珍重,勿念。”
信的末尾,父親的囑托讓她心中百感交集。
父女二人,一個在京城,一個在邊塞,相隔千裡,卻在為同一個目标而努力。這種感覺,讓她不再感到孤單。
她将父親的草圖小心翼翼地收好,立刻起身去了藥房。
父親的思路,為她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她将新藥方與自己之前的研究相結合,反複推敲,又加入了幾味自己從仁心堂珍藏中找到的輔藥,經過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調配,終于制出了三枚全新的藥丸。
這三枚藥丸,顔色赤紅,入手溫潤,散發着一股奇特的草木清香。
“碧螺,備車,去攝政王府。”
攝政王府,冰冷的寝殿内。
蕭辭半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
寒毒又發作了。
而且這一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兇猛。刺骨的寒意從四肢百骸的深處湧出,仿佛要将他的血液都凍結成冰。
青楓守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卻又束手無策。太醫們開的方子,都隻能治标不治本,如今連壓制都快做不到了。
“主上,您再忍忍,書姑娘書姑娘就快到了!”青楓隻能用這種方式來安慰他。
話音剛落,書錦藝便提着藥箱,快步走了進來。
她看到蕭辭的模樣,心中一緊,來不及行禮,便立刻上前,從他蒼白的手腕上搭上了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