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更加不知道說什麼，隻能陪着喝了一杯，慢慢給兩人倒酒。
劉彩霞抹了一把眼睛，繼續說道：“齊胖子怕我把事情鬧大，把供銷社的學徒名額又給了我。”
“他還給了那個闖進來的人一些好處，這事才算沒傳得人盡皆知。”
“我上了班，那畜生卻以為拿捏住我，還想繼續欺負我。我不答應，他就把我同宿舍的女孩調去了别的分社，想再來硬的。”
“我早看透了他的賊心，早有準備，等他半夜用配的鑰匙打開我宿舍門進來，就要得逞時，我從枕頭底下摸出早就備好的剪刀，狠狠紮了過去，讓他這輩子再也做不了惡！
劉彩霞說到這兒，眼神驟然變得淩厲，像淬了冰的刀子，嘴角卻勾起一抹解恨的冷笑，仿佛那口惡氣憋了多少年，直到此刻才徹底吐出來。
“他自然不敢報治安所，否則坐牢的隻會是他。”
“從那以後，他是不敢再碰我了，可也記恨上了我，把我轉正的名額死死扣着。”
“就因為這個，我成了整個供銷社裡學徒期最長的人。”
她頓了頓，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酒液的辛辣似乎也壓不住眼底的嘲諷：“那幾年，盯着我的畜生可不少，有幾個手裡有點權力的，明裡暗裡暗示我，隻要從了他們，轉正的事好說。”
“不過，我從不正眼看他們！”
“我那時候心裡憋着股勁，想着嫁個條件好的，飛上枝頭變鳳凰，讓這些畜生好好看看，姑奶奶豈是他們能碰的。”
“追我的人确實多，裡頭不乏家境殷實、工作體面的。可我命比紙薄，心卻比天高，沒一個能入我的眼。”
她自嘲地笑了笑，“可為了能吃口好的、穿件新衣裳，我又不得不跟他們虛與委蛇，周旋來周旋去，确實花了他們不少錢。”
“日子久了，名聲也就壞了，後來找上門的一撥不如一撥，全是些想占便宜的貨色。”
“那時候我才徹底明白，僅僅憑着一張臉蛋，就想靠結婚改變命運，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說到這裡，她臉上的嘲諷淡了，隻剩下一片麻木：“前半年，供銷社的主任方向東，以談工作的名義叫我去吃飯。”
“席間沒話找話地灌我酒，我早已不是十六歲那個懵懂無知的丫頭了，他那點心思，我怎麼會看不出來？”
“可那時候太想轉正了，隻能假裝糊塗，硬生生被他灌得酩酊大醉”
劉彩霞的聲音平鋪直叙，像在說别人的故事，眼神空洞得吓人：“第二天醒來，我跟他大吵大鬧，揚言要去治安所告他。”
“他怕了，答應給我轉正，讓我坐辦公室，還塞給我五十塊錢封口。”
“我是轉正了，可那畜生還想長期霸占我。”
“我一看見他就覺得惡心，怎麼可能再讓他得逞？他記恨在心，沒多久就找了個由頭，把我發配到了這個偏遠的分社。”
說到這兒，她忽然擡頭看向秦風，眼裡像是有星辰墜落，驟然亮起一道光，“不過，老天爺待我不薄，讓我在這兒遇到了你。”
秦風心裡五味雜陳，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默默舉起酒杯。
劉彩霞與他輕輕一碰，卻沒喝，隻是望着他，眼神亮得驚人：“有了你的幫助，我立了好幾次大功，總算熬出頭，當了這分社的社長。”
秦風依舊無言，拿起酒瓶給自己續上酒。
劉彩霞仰頭将碗中酒喝得一幹二淨，喉間滾動的動作帶着股決絕：“齊胖子見我日子越來越好，又開始使壞，把當年那檔子事添油加醋地說了出去，甚至造謠說我是賣的，還編了個明碼标價的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