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栓柱的親弟弟田二丢田三丢,都蹲在牆角,頭埋得低低的,仿佛炕上的死人、哭到要尋死的嫂子,都跟他沒關系。
秦風看得心裡發寒。
他知道,這年景缺糧,多一張嘴就多一分負擔,可田栓柱剛沒,張甜杏帶着三個娃,本就是最難的時候,這些親兄弟不僅不伸手幫襯,反而把她們娘四個當成了累贅,生怕沾上邊要分自家的糧。
馬紅豔急得紅了眼,沖那些冷眼旁觀的人喊:“你們就眼睜睜看着?都是一個姓田的,就不能搭把手勸勸?”
可沒人應聲。
幾個人還轉過去靠在窯壁上抽旱煙,煙霧慢悠悠飄着,遮住了臉上的表情。
三丢婆娘低頭摳着指甲縫裡的泥,嘴裡還小聲嘀咕:“鬧這些做啥?人都沒了,還不是白耗糧食?”
張甜杏折騰累了,癱坐在炕上,眼神空洞,宛如死灰,隻有眼淚不停往下掉。
兩個女孩的抽泣,伴随着窗外沖進來的熱風,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冷。
就在這時,門簾被掀開。
柳枝提着個布口袋走了進來。
她穿着平時去地裡幹活的補丁衣裳,褲腳還沾了點泥,可滿窯男人的眼睛,還是齊刷刷鈎在了她的身上。
她沒理會那些目光,徑直走到竈邊,把布口袋放在竈台上,轉頭看向一直蹲在角落的老疙瘩:“隊長,我叔和嬸子去楊黑子家了,你要的二十斤白面和三塊錢,我拿過來了。”
“我嬸子讓我問一句,這錢和糧,算誰借的?”
老疙瘩立刻看向田二丢、田三丢幾個,說道:“你們是栓柱的親兄弟,這賬,自然該你們擔着。”
二丢老婆馬上說道:“這年景,誰敢借這麼一大筆債?”
老疙瘩怒聲說道:“不借咋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