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爬到娘身邊,摟住她的胳膊,小小的身子顫抖着,想用娘來安慰自己那顆被恐懼填滿的心。
張甜杏死灰的眼珠轉動一下,更加空洞了。
也許,失去丈夫的痛苦,還不至于讓她如此,而是對未來的絕望,讓她已經再沒活下去的信心。
要是任她這樣下去,不出幾天,這娘四個也會死。
而田家弟兄們沒留一個人,應該就是想她們無聲無息的死了,去掉幾個累贅。
秦風點了煤油燈,看到柳枝拿來的那條口袋,空空蕩蕩的丢在竈台邊,好像一條蟒蛇褪下的皮,隻有袋口的一點白色,展示着曾經的作用。
誰特麼這麼狠心,連娘四個活命的那點白面也弄走了?
在物質極度匮乏之下,人情就薄如紙了。
不!不是沒了人情,是沒了人性!
現在的秦家寨,就已經變成了幹枯的叢林。
一切人類的社會屬性,都在饑餓和活下去的渴望之中,變成了弱肉強食的動物本能。
那些人完全可以用還債等借口,強行拿走白面。
而張甜杏,在沒了丈夫之後,已經沒有護住活命糧食的本領了。
秦風提起那條袋子,又從牆角拿了一條,走了出去。
很快回來,把袋子放在竈台下,抓了幾把柴放竈坑裡,點着火,從袋子裡拿出土豆紅薯放了進去。
沒一會,紅薯土豆的香甜味就傳了出來。
張甜杏的眼珠子逐漸有了光,死死的看着竈台裡的火光。
沒經曆過的人永遠不會懂,饑餓比死亡更可怕。
在饑餓造成的痛苦面前,一切感情的痛苦都是無病呻吟。
“甜杏嬸,這裡有一袋小麥,一袋土豆紅薯,你找地方藏起來。”
“孩子小,吃不了多少,這些東西夠你們吃一個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