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積着厚厚一層浮土,腳一踩就揚起細塵,連半根像樣的草都沒有。
土窯的前臉更是破敗,牆皮剝得坑坑窪窪,露出裡面松散的黃土,正中間還裂着一道指寬的縫。
虧得這三年沒下過雨,要是來場連雨透雨,這窯絕對會塌。
窯是木框窗戶,蒙着的舊報紙早被風撕得七零八落,露出黑洞洞的窗洞。
窗棂最頂上搭着一截麻繩,底下兩根木棂斷了頭,新鮮的茬口泛着白色。
應該昨夜裡老兩口彌留時掙紮得太厲害,生生拽斷了窗棂。
那截麻繩孤零零挂在第三層窗棂上,風一吹就晃悠,左一下、右一下,像在替老兩口抽噎,又像憋着滿肚子沒說完的話,在空蕩蕩的土坳裡飄着,說不出口,也散不去。
“你們害了我一輩子,到了到了,還給我戴了這個血盔子,我上輩子到底欠了你們多少?!”
毛汝子委屈,痛苦,夾着憤怒的哭喊聲,在窯裡傳出來:“我為了你們啥苦都吃了,啥嘴都受了,臉都揣在褲腰裡了,你們卻讓我落了個逼死爹娘的下場,你們怎麼這麼狠心”
秦風掀門簾進去。
光秃秃的土炕上,用席子裹着兩人。
席子已經破舊不堪,還是一張席子剪成兩半,根本裹不住,雖然用麻繩在中間捆了兩道,但仍然露出那破爛的衣服,和四隻烏黑的髒腳。
土竈上放着一個陶盆,盆裡倒滿了黑豆,邊上丢着一根幹癟的布口袋。
窯後支着一塊木闆,毛汝子蓬頭垢面的坐在上面。
楊絮和大妮坐在兩側,輕聲勸着。
毛汝子根本不聽,拍着木闆哭嚎着:“老天爺,你咋就瞎了眼,為啥要這樣對我?”
“你咋不降道天雷,劈死那些該死的忤逆畜生”
啪!
什麼東西被摔碎了。
“你再敢夾槍帶棒的,老子今天先埋了你!”
一聲怒吼在小窯那邊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