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上每年都有個一兩回,我們老工人熟路,躲得比兔子還快。”
楊麥香哪裡肯信,伸手就去拽秦虎的袖子。
秦虎慌忙躲閃,胳膊卻被母親死死攥住。
她猛地掀開秦虎的褂子,一道長約尺許的疤痕赫然爬在他的腰側,顔色紫黑,邊緣還帶着猙獰的凸起。
楊麥香的手瞬間僵住,眼淚洶湧而出,捂着臉蹲在地上嗚咽:“這哪是蹭了下?這是要了半條命啊”
秦龍見狀,聲音沉了些:“娘,下井挖煤的,誰身上沒幾道這樣的疤?”
“虎子這道是前年被頂闆掉的煤塊砸的,當時躺了三天就爬起來上工了。”
“礦上臨時工不幹活就沒工錢,咱家裡當時還等着錢買糧呢,不拼不行啊。”
楊麥香猛地站起身,抹掉眼淚,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強硬:“把衣裳全脫了,讓我看看你們還有多少傷瞞着我!”
兄弟倆對視一眼,拗不過母親的堅持,隻好慢吞吞地解開褂子,褪去裡衣。
月光下,兩人的脊背、胸膛上,舊疤疊新傷,有的是鎬頭劃的,有的是礦石砸的,還有被井下積水泡爛後留下的深色印記,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我的兒啊”
楊麥香撲過去,手指不敢用力碰,隻是輕輕拂過那些疤痕,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秦滿倉别過臉,煙鍋在手裡攥得發白,肩膀不住顫抖。
二妮、三妮摟着哥哥的胳膊,哭得抽噎不止。
大妮用衣角捂着嘴,眼淚順着指縫往下淌。
柳枝深吸一口氣,輕聲勸道:“大家也别太傷心,現在家裡好了,再也不愁吃穿了。”
“小風蓋的新窯成了,就是給小龍小虎當婚房,娶媳婦,就在家裡種地養豬,再也不去礦上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