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媽媽捧在手心,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寶貝弟弟。
正在啃大雞腿,那是媽媽特意為他做的營養餐。
而我隻能吃弟弟啃剩的骨頭和青菜。
空調嗚嗚地對着他房間吹,風一絲都吹不到我悶熱的閣樓小床。
他闖了禍,摔了碗,撕了我的作業本,媽媽永遠隻是皺着眉頭說一句:
“男孩子嘛,皮一點正常。”
這就是媽媽“罵”弟弟的方式。
然後轉頭對我吼:
“你怎麼不看好他?你是死的嗎?”
這就是我筆下那個“不愛”弟弟的媽媽。
她一把抓起那張皺巴巴的試卷,狠狠抽在我的臉頰上。
啪!
聲音很脆。
臉上沒什麼感覺,心口卻好痛,空調冷風呼呼地往裡灌。
她明明在深夜也會給我蓋被子,會把她的舊發卡給我,會在喝得爛醉時向我說着她的心事……
我拼命在灰燼裡扒拉一點點溫暖的殘骸,寫進作文裡,騙老師,騙同學,也許……更想騙自己。
“我明明……寫的是好話……”
媽媽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聲音哽咽:
“是啊,我這麼好。要不是生了你這麼個死丫頭片子,你爸……你爸他就不可能被那個小狐狸精勾走……”
又是這句話。
像一把生了鏽的鈍刀子,在我心口上反複地割。
每一次聽,都疼得鑽心。
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
我的性别,是她不幸婚姻的原罪。
可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