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車的喇叭在催了。
我該走了。
回到那個有阿姨和爸爸等待的家。
而他,會回到他的修車鋪,回到那對善良的夫妻和一群好兄弟身邊。
校車發動,緩緩駛出福利院大門,一陣機車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
我下意識地看向窗外。
七八輛摩托車,排列在了校車兩側,不緊不慢地護航着。
騎手們都戴着頭盔。
其中一輛車加速,與我的車窗平行。
弟弟利落地掀起了頭盔的面罩。
他大聲對着車窗喊,隻是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
“姐!”
我隔着玻璃,怔怔看着他,沒來得及做回複。
他忽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朝我用力揮了揮手。
然後猛地拉下面罩,油門一擰,率先沖了出去,絕塵而去。
其他機車也紛紛加速,跟着他,很快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校車還在平穩地行駛,車廂裡同學們在嬉笑打鬧,仿佛剛才那一幕隻是我的幻覺。
我們沒有留聯系方式,也沒有約定再見。
就像兩條短暫交彙的溪流,各自奔湧向前,流向截然不同的人生大海。
但我知道,我們都掙脫了那個名為“母愛”的漩渦。
用各自的方式,艱難卻也頑強地,活成了自己該有的樣子。
有緣再見。
或許,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