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箋的嘶吼像被掐住喉嚨的困獸發出的哀鳴，在莊嚴肅穆的法庭裡顯得格外刺耳。他猛地從被告席上站起身，黑色西裝的衣角掃過桌沿，帶得桌上的玻璃杯哐當作響，杯中的水晃出大半，浸濕了面前的庭審記錄。他指着葉霜手中的協議，手指因極緻的慌亂而劇烈顫抖，連聲音都劈了叉：“這是僞造的！葉霜，你為了離婚，竟然僞造證據陷害我！這簽字根本不是我的，是你找人模仿的！”
法官的眉頭緊緊蹙起，敲擊法槌的聲音沉悶而有力，瞬間壓下了法庭内的騷動：“被告陸知箋，請控制你的情緒！法庭之上，嚴禁大聲喧嘩，更不允許無端指控。若你對證據真實性存疑，可當庭申請筆迹鑒定，由專業機構進行核驗。”
陸知箋的胸膛劇烈起伏着，像是剛跑完一場馬拉松。他慌亂地看向站在旁聽席第一排的陳芸，眼神裡帶着近乎哀求的急切——那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陳芸被他看得心頭一緊，指尖死死絞着裙擺，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她比誰都清楚，那份協議上的簽字是陸知箋親筆所簽，當年還是她親手将協議送到葉霜手中，又在事後按照陸知箋的吩咐去銷毀副本。可她怎麼也沒想到，葉霜竟然偷偷留了一份，還在今天這個關鍵節點拿了出來。
“陳主管，”葉霜的目光突然轉向陳芸，聲音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當年你把協議交給我的時候，曾跟我說‘陸總也是為了陸家的香火，葉小姐就别犟了’，這句話，你還記得嗎？”
陳芸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像是被人當衆潑了一盆冰水。她猛地低下頭，不敢再與葉霜對視，也不敢看陸知箋的眼睛。她的心跳得像要炸開，耳邊全是自己粗重的呼吸聲，連法官接下來的問話都聽得有些模糊。她知道，葉霜這是在提醒她——當年的事，她并非毫無證人。
鄭律适時起身，将一份錄音筆和打印好的文字稿遞交給法警：“法官大人，這是我們在起訴前收集到的證據。錄音中的對話雙方，分别是原告葉霜與被告的助理陳芸，錄制時間是去年三月，地點在周氏集團樓下的咖啡館。錄音裡清晰記錄了陳芸勸說葉霜‘接受代孕安排’，并提及‘陸總已備好協議，隻等葉小姐簽字’的内容，可作為佐證，證明協議并非僞造。”
法警将錄音筆連接到法庭的音響設備上，陳芸的聲音透過喇叭傳出，帶着幾分刻意的溫和，卻掩不住其中的脅迫意味：“葉小姐，您就聽陸總的吧。陸家就陸總這一個獨苗，傳宗接代是大事。再說了，隻要您簽了協議，陸總不僅會繼續給周老先生支付住院費，還會給您在國外買套别墅，您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多好啊。”
錄音播放完畢，法庭内一片嘩然。旁聽席上有人開始小聲議論，目光像探照燈一樣落在陳芸身上。陳芸的肩膀控制不住地發抖，她雙手捂住臉，指甲深深陷進臉頰的皮膚裡，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此刻，她心裡隻剩下無盡的恐慌。她知道，自己再也無法置身事外了，這場由陸知箋精心策劃的騙局，終究要把她也拖進深淵。
“陳芸！”陸知箋的怒吼再次響起，他死死盯着陳芸，眼神裡滿是怒火與怨怼，“你竟然敢錄音？你忘了自己是誰的人了嗎？我每個月給你那麼高的工資，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