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地盯着葉霜，眼神裡翻湧着震驚、憤怒，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慌亂。他怎麼也沒想到，葉霜竟然早就知道代孕的事——他一直以為，當年那份協議她隻是被迫簽字，根本沒看懂裡面的彎彎繞，可現在看來，她不僅懂了，還把證據藏了這麼多年。
這個女人，到底還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法官大人，”趙謙立刻起身，額角滲出細汗，卻還是強裝鎮定，“這份協議和照片的真實性存疑。我司申請對文件的筆迹、簽署時間，以及照片的拍攝來源進行鑒定，在結果出來之前，不能僅憑原告單方面提供的材料就認定事實。”
鄭律冷笑一聲，拿出另一份文件：“不必鑒定。這份協議上不僅有陸知箋的簽字，還有當時律師的見證簽名，律師事務所的存檔記錄我們也已經調來了，随時可以提交。至于照片，拍攝設備的編号、原始文件的時間戳，我們都有證據證明其真實性，不存在僞造的可能。”
雙方各執一詞，争論不休。
法官看着桌上的證據，又看了看臉色各異的兩人，最終無奈地敲了下法槌：“鑒于雙方對證據真實性存在争議，且部分材料需要進一步核查，本次庭審休庭，下次開庭時間另行通知。休庭！”
法槌聲再次落下，陸知箋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闆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沒看任何人，徑直朝法庭外走去，黑色的西裝下擺随着他的步伐擺動，卻掩不住他周身的低氣壓。
陳芸連忙跟上，走到走廊拐角處，她拉住陸知箋的胳膊，聲音裡帶着慌亂：“阿知，那些證據是不是真的？”
陸知箋停下腳步，轉頭看她，眼神冰冷得像淬了霜：“不該問的别問。”
陳芸被他的眼神吓得一縮手，心裡卻更慌了。她跟在陸知箋身邊這麼多年，太了解他的脾氣了——他越是這樣，就說明那些證據越可能是真的。如果法院最終認定證據有效，不僅陸知箋的名聲會毀于一旦，陸氏的股價也會暴跌，到時候别說她想借着陸知箋往上爬，恐怕連現在的位置都保不住。
不行，她必須想辦法讓葉霜打消離婚的念頭。哪怕是用點手段，也不能讓這場官司繼續下去。
葉霜和鄭律走出法庭時，剛好看到陸知箋的車絕塵而去。鄭律看着車尾燈，皺了皺眉：“陸知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這段時間，你要多注意安全。”
葉霜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遠處的天空上，眼神平靜無波：“我知道。他越是急，就越說明他怕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葉霜回頭，看到陸知箋去而複返，正站在不遠處看着她。他的臉色依舊難看，眼底卻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有不甘，有憤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後悔。
“葉霜，”陸知箋開口，聲音低沉沙啞，沒了剛才的強勢，反倒帶着幾分疲憊，“我們能不能談談？”
葉霜挑眉，語氣帶着嘲諷：“談什麼？談你當年怎麼逼我簽代孕協議，還是談你怎麼用周氏威脅我？”
陸知箋的喉結滾動了下，往前走了兩步，卻不敢靠得太近，仿佛怕驚擾了什麼。他看着葉霜清冷的側臉，心裡突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恐慌——他第一次發現，這個他一直以為掌控在手心的女人，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