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绛雪軒,趙啟越沒讓人通禀,徑直進了屋子。
桌上還擺着他讓人送來的湯品,以往她可是最愛品嘗美食的,今兒個居然沒動?
趙啟越負手而行,緩步進了裡屋,就見昭岚正阖眸躺在帳中,原本一張粉嫩的芙蓉面,今日竟是慘白如紙,唇瓣也毫無血色,像是即将枯萎的花朵,脆弱不堪。那一雙秀麗的小山眉,即便睡着了也蹙作一團,并未舒展開來,似藏着無數心事。
她的手蜷放在枕畔,趙啟越行至帳邊坐下,将她的手臂捋順,他正待将其放至錦被中,她卻忽然攥住了他的手,惶聲呢喃,
“别走!娘,哥哥,别走,别丢下我一個人”
她的聲音很小,似帶着一絲哭腔,趙啟越猜測她可能是夢見了自己的母親和她皇兄。
他忽然想起自個兒曾向三王子承諾過,會護她周全,善待于她。三王子才走幾日,他便将她給禁足,這便是他的帝王之諾?似乎太過虛僞了些。
夢裡的她似乎睡得很不安,一直緊攥着他的手,趙啟越反握住她那冰涼的小手,柔聲安撫,
“不走,朕陪着你,睡吧!”
她的額前沁出細密的汗珠,趙啟越拿巾帕為她擦拭着,他反手觸着她的額頭,并未發燙,那就不是發燒,可她為何這般虛弱呢?
方才他不許宮人跟進來,這會子昭岚一直握着他的手,他若再呼喊宮人,很可能會吵醒她。
思前想後,趙啟越沒喚宮人,就這般依靠在帳邊,任由她握着他的手。
她蜷縮側躺着,似是很不舒坦,趙啟越擡指輕撫她的眉,卻始終無法将其撫平,她睡得很不安穩,時不時的呢喃着什麼,聲音太小,他聽不大清楚。
後來的昭岚是被熱醒的,她隻覺手心裡盡是汗,迷糊睜眼,就見自己的手正與人交握着。
昭岚疑惑擡眸,待看清來人的身影,不由驚呼出聲,“皇上?你你怎麼在這兒?”
受了驚的她當即抽回了手,下意識強撐着坐起身來,往後退去,與他保持距離。
才剛昭岚睡着之際,趙啟越也斜倚在那兒小憩了片刻,聽到她的聲音,他才坐直了身子,理了理微皺的衣袖,
“李德海說你病得很嚴重,朕來瞧瞧,以免病倒了,朕不好跟安國交代。”
他的聲音疏離淡漠,像一盆冷水澆在人心上,昭岚也不計較,隻勉力應道:
“我沒什麼大礙,隻是來了月事,腹痛乏力而已,我不想跟李公公說起這些私事,便敷衍過去了,沒想到他竟是誤會了,還勞煩皇上走這一遭,當真是罪過。”
原來是痛經的緣故,趙啟越舒了一口氣,隻要不是什麼大病就好,但這事兒也不容忽視,
“痛經若是嚴重,就該吃陣痛丸,豈可這般強忍?太醫呢?他竟不給你開藥?來人!誰替瑜貴人診脈?把人叫過來!”
“皇上息怒,太醫開了藥,是我不願意吃,皇上萬莫錯怪太醫。”昭岚無力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費神解釋着。
趙啟越眸閃疑惑,“為何不肯吃?”
遲疑片刻,昭岚才道:“我聽人說,吃鎮痛藥會影響女子受孕,我怕懷不上孩子,想着忍忍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