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聞此言,趙啟越的墨瞳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你想要朕的孩子?”
“是想要我自己的孩子,”昭岚眸光微黯,輕聲糾正着,“君恩如朝雲,易散易淡,若有孩子作伴,有人打岔,我才不至于這般孤寂,不過我也就是想想,這種事不由人念,但看天意。”
她說話一向直白,竟然連奚落他薄情寡義的話都敢說?
“為何易散?”說起這事兒,趙啟越倒想問一問,“是你一問三不答,不肯與朕說實話,否則朕又豈會将你禁足?你對朕有所隐瞞,還好意思怨怪于朕?”
昭岚眸眼酸澀,不願再深究,“已經過去那麼久,我已經忘了,就不提了吧!”
一句不提,就能将那道裂痕抹平嗎?他不想做一個糊塗之人,“你忘了,朕卻記得一清二楚!朕已然知曉真相,但還是希望能由你親自說出來。”
如若知情,他大可直白道出,又何必再追問?昭岚望向他的眸中閃過一抹疑色,“皇上這是在詐我?”
她果然也是個多疑的,兩人皆在怄氣,但看誰先耐不住,趙啟越冷聲申明,
“是真是假,你自個兒斷定,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還是不肯說,那你與朕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了!”
明明是他拿她當替身,反倒責問她不說實話,他又憑什麼發火?就因為他是皇帝,便可将所有的責任都推卸給旁人?
昭岚明知不該跟皇帝講道理,但還是會被他這傲慢的态度給氣到。
但她轉念一想,趙啟越可是她唯一的倚仗,她又憑什麼跟這棵大樹置氣?不就是演戲嗎?繼續演下去呗!隻要能報仇,多少委屈她都可以吞咽。
斂下波動的情緒,昭岚暗掐自己一把,眸中瞬時蓄滿了晶瑩,“不說出來,頂多隻是被禁足,若是說穿了,夢醒了,便真就兩手空空。”
她無力的倚坐在帳邊,黯然神傷的模樣看得趙啟越心中五味雜陳,“難道你願意一直活在夢裡?”
“誰又不是大夢一場?人活在世,匆匆幾十載,何必較真呢?”
起初趙啟越也覺得這場夢很美好,不願戳破,隻可惜事與願違,他也曾懊惱煩擾過,“可夢終有醒來的一日,人不可能一直活在夢裡,你這是自欺欺人!”
這質問出自他之口,着實諷刺,“自欺欺人的是皇上,我隻是在配合您而已。”
趙啟越被她噎得啞口無言,默了好半晌才道:“你既知曉了真相,為何不問個清楚?難道你打算稀裡糊塗的過一輩子?”
昭岚的唇角溢出一絲苦笑,“打從我被父皇指定和親的那天開始,我就已經不屬于自己了,我是誰,又有什麼所謂呢?真相太殘忍,所以我甯願糊塗活着。皇上希望我是誰,我便可以是誰,隻要安啟兩國的盟約還在就好。”
她沒有一句質問,甚至打算就此揭過,可她的一字一句卻似針尖紮刺而來!
“可你終歸不是她,朕知道你不是!”
乍聞此言,昭岚心下一顫,暗歎不妙,惶恐的她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手指止不住的發抖,“别說出來,别說了!我什麼都沒聽到!”
她的反應太過激動,看得趙啟越心頭一震,他試圖掰開她覆耳的雙手,“你這樣逃避有什麼意義?”
昭岚倉惶擡眸,蓄滿了眼眶的淚水瞬時滑落,她那豆大的淚珠一顆顆得落在他的手背上,悲痛欲絕的她痛哭失聲,卑微哀求,
“求你,别再說了,至少給我留一絲尊嚴,不要戳破那層窗戶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