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老趙當場笑出了聲:“你說啥?那個二流子家能有啥好東西?”
“就是蘇長河家。”
王富貴打消孫老頭的疑惑,信誓旦旦道:“我剛從他家出來。”
“逗你幹啥?”
張嬸把擦淨的碗重重往竈台上一磕,聲音亮堂得很:“我家富貴親眼瞧見的!”
“滿滿一大碗肉,摞嘞跟小山樣,塊塊帶膘,油亮得能照見人影,配的白面餅子,一粒雜糧都沒摻,還有滿滿一碗的豬油渣焦香酥脆的,連炒的青菜都冒着油星子。”
她頓了頓,故意砸吧嘴:“那香味,從村東頭能飄到村西頭,比你這雞湯勾人多了!”
老趙臉上的笑僵住了,眼睛瞪得像銅鈴。
蘇長河家?
那個連鹽都得數着粒吃的窮窩?
能吃上炖肉配白面餅子?
他下意識地又吸了吸鼻子,那股豬油混着肉香的味道更濃了,勾得他腳底闆都發飄。
“這這不可能”他嘴裡嘟囔着,臉卻漲得通紅,剛才炫耀雞肉的得意勁兒,早被這突如其來的香味沖得煙消雲散,臉上的肉都跟着抽了抽:“他他哪來的錢買這些?”
“人家現在能耐了呗。”
張嬸故意拖長了調子,往蘇家的方向努努嘴:“富貴說,蘇長河今兒個瞧着就不一樣了,利利索索的,不像以前那蔫樣。我看呐,這蘇家是要轉運了!”
老趙的臉“唰”地沉了下來,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着,酸溜溜的。
他當隊長的,三天吃上一頓白面就不錯了,蘇長河那混小子憑啥有肉吃?
“造孽啊,這得花多少錢啊!”
孫老頭心生嫉妒,氣憤道:“蘇長河這敗家玩意兒,兜兒裡比臉都幹淨,又偷了老婆的血汗錢去霍霍!”
“我今兒非得去說道說道,哪能這麼過日子!”
孫老頭越說越惱火。
看他這架勢,恨不得要破門而入,将蘇長河沉塘。
“哎哎,你這是幹啥!”張嬸一把拽住他:“清官還難斷家中事呢,你就一個大隊會計,激動個什麼勁兒。”
“聽說人家小兩口快過不下去了,正鬧離婚呢,指不定這是最後一頓散夥飯,你去摻和啥?”
王富貴蹲在地上磕了磕煙鍋:“我瞅着不像要散的樣兒,蘇長河對清竹挺和氣的,倆娃也跟長河親得很。”
孫老頭一臉驚訝:“蘇長河跟清竹娃和氣?你看錯了吧,就他那懶漢樣,這日子換誰都過不下去。”
王富貴深吸口旱煙,含糊道:“真的,我剛才瞧得很清楚,蘇長河跟林清竹還一起做飯呢,他們哪有半點像是要離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