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兒。”蘇長河快步迎上去。
“你來了。”她的聲音很輕,帶着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清竹的手指觸到溫熱的飯盒壁時,指尖還微微發顫。
蘇長河把飯盒遞過去,心裡松了口氣:“早來了,怕飯涼了,一直揣在懷裡捂着。”
她低頭看着那隻印着“勞動最光榮”的飯盒,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笑很輕,是笑自己剛才的胡思亂想,高興他終究守住了承諾;也是笑這實實在在的暖意,熨帖了她一整天的不安。
原來,被人惦記着、被人放在心上,是這樣踏實的滋味。
林清竹接過飯盒,手往下沉了沉,好沉!
習慣了飯盒裡隻有倆窩窩頭的重量,突然裝滿飯,覺得飯盒沉了不止一倍。
林清竹眼角餘光瞥見蘇長河的藍布褂子後背洇着一大片汗漬,邊緣還沾着泥點,知道他今天跑河邊下網了,現在又一路從村裡趕來縣城,還得護着飯盒裡的飯菜不涼,定是累壞了。
她嘴唇動了動,想說句“辛苦了”,但話到嘴邊,就變成:“這飯盒太沉了,我一個人哪吃得完?你吃飯沒?一起墊墊?”她晃了晃手裡的飯盒。
說着眼眶有點發熱,早上出門時,他就煮了白米粥,還蒸了魚,害得她在車間打嗝都帶着鮮香味,中午又吃的白面餅子。
現在又是滿滿一盒,他好像總怕她吃不飽似的,做的飯都是量又大,飯又香,讓人忍不住就吃多了。
“不了,我吃過了,孩子們也吃過飯了。”蘇長河往後退了半步,指了指村裡的方向:“我得回去看看。倆孩子皮得很,沒人盯着準拆家。”
“放心吧!”
林清竹忍不住笑:“現在孩子吃飽了,家裡還有糖塊吃,準乖乖的。”
她頓了頓,笑意盈盈地說:“再說了,現在哪是怕他們餓着?是怕他們撐着!”
蘇長河被說得也樂了,帶着點小得意的:“還不是因為我手藝好!孩子們喜歡吃。”
林清竹沒接話,沉默了一瞬。腦海裡卻閃過孩子們吃飯的模樣:萌萌捧着碗,小嘴巴塞得鼓鼓的,油星子沾在鼻尖上;兮兮趴在桌邊,小手抓着塊魚骨頭啃,含糊地喊“爸爸做得香”。
以前家裡頓頓是稀粥窩頭,孩子們吃飯總像小貓似的,哪有現在這般狼吞虎咽?
林清竹心裡一天的不安,在看到蘇長河拎着飯盒出現在大門口時,就被不知不覺地熨平了。
“那我進去了。”她拎起飯盒,往車間走,走了兩步又回頭:“你路上慢點。”
“哎,知道了。”蘇長河應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轉身往回走。
沒走出幾步,就見迎面走來個拎着網兜的女人,是白天買魚的蕭雨凝。
蕭雨凝對這個賣魚的印象深刻,認出了他:“同志,你咋在這?”
蘇長河停下腳步,愣了愣,想起這是今早上最後一位來買魚的客人,笑着說:“我來給老婆送飯。”
蕭雨凝上下打量他一眼,眼裡帶着點驚訝和佩服:“你可真行,又能掙錢又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