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竹小心翼翼地捏着衣角,像是怕碰壞了。
“長河自己去市場買的,送到裁縫店做成衣服,今早才拿回來的,說這料子結實,孩子穿了耐髒。我的都舍不得穿,孩子們看見新衣服非鬧着要穿,你瞅瞅,才半天就蹭得全是墨,袖口還磨起了毛邊,真是白瞎了這好料子。”
蕭雨凝看着院裡院外的光景,又瞅了瞅那身讓她咋舌的小褂,忍不住羨慕。
林清竹真是時運來了,之前她老公那麼犯渾,突然之間跟換了個人似的,疼老婆,寵孩子,還能掙錢!
這時,一股濃郁的香味忽然從廚房飄了出來,蕭雨凝的鼻子動了動,循着香味就往廚房走:“這啥味兒啊?聞着就饞人。”
一進廚房,她更是驚得眼睛都直了。
以前那口黑黢黢的老竈台,如今擦得亮堂堂的,竈台上擺着的瓦罐盛滿黃澄澄的豬油,旁邊的陶罐裡插着幾束曬幹的花椒和幹辣椒,看着就規整。
牆角立着個半人高的糧囤,鼓鼓囊囊的,掀開蓋子一看,裡面的一等米和特等精細面,半點雜質都沒有。
竈台角落摞着半筐雞蛋,牆挂鈎上還有一排排臘肉,旁邊的陶甕裡乘着各種調料,有些是隻有供銷社才能買到的稀罕貨。
“這這還是以前那個竈房漏風、米缸見底的家嗎?”
他喃喃自語,眼神裡滿是恍惚,
“就城裡那些雙職工家庭,倆大人上班掙工資,怕也未必能頓頓見着肉、筐裡攢着這麼多雞蛋吧?更别說你家這還擺着臘肉熏腸,這日子過得比四職工家庭都紮實!”
萌萌和兮兮像兩隻小饞貓,趴在竈台邊踮着腳,小鼻子使勁嗅着鍋裡的香氣,眼睛瞪得溜圓,直勾勾盯着翻滾的肉湯。
蘇長河正拿着長柄勺攪鍋,見倆孩子饞得直咽口水,便從旁邊的盤子裡夾了兩塊炖得酥爛的排骨,吹涼了遞過去:“慢點吃,當心燙。”
蕭雨凝站在門口看着,心裡很欣慰。
這倆孩子以前見着塊窩頭都眼饞,如今竟能捧着排骨吃得這麼香甜,可見日子是真的過起來了。
飯差不多做好了,蘇長河招呼她們回屋坐着等會兒開飯。
蕭雨凝環顧屋裡的家具,忍不住開了口:“清竹,你們現在日子寬裕了,手裡頭有閑錢了,咋不尋思着換換家具?你看這炕桌,腿都晃悠了,用繩子捆着才沒散架;還有那把椅子,榫卯都松了,坐上去吱呀響;牆角那口木箱,漆皮掉得光秃秃的,都露出木頭碴子了”
蘇長河正端着最後一盤清蒸魚進屋,聽見蕭雨凝的話,插話說:“咋能不換?這炕桌、椅子早該拾掇了。我尋思着秋收後先請木匠來打套新家具,等開春暖和了,就把房子都翻修一下,再建個屋子,孩子慢慢長大了,再擠一個屋也不方便。”
他把魚往桌上一放,“家裡的事得一步一步來,先把肚子填飽了,孩子穿暖了,再琢磨住得舒服些。”
蕭雨凝這才點了點頭,也是,日子是過給自己的,輕重緩急拎得清才是實在。
她把目光落回飯桌,瞬間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哪裡是農家的晚飯,簡直比城裡飯館的席面還豐盛!
一大盆排骨炖豆角,油汪汪的泛着紅光;一盤炒雞蛋黃澄澄的,撒着蔥花;還有一條清蒸魚,鮮香無比,一盤白灼河蝦,解膩,最後是一道油焖螃蟹,每人配一大碗熱乎香甜的大米飯。
這些菜,無論是帶骨的排骨、鮮活的河魚,還是螃蟹、河蝦,都是不常見的好食材。
再配上蘇長河的好手藝,每道菜都像被施了魔法,顔色鮮亮,香氣勾人,明明是家常做法,卻比鎮上館子裡的菜看着還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