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麻溜地過秤,十五斤,掏出錢袋數了十六塊五毛塊遞過來,
“就按你說的,一塊一斤,一分不少!你這貨我信得過,前幾個有客人說我這鳝魚面比以前還好吃,還不是沾了你的光!”
蘇長河接了錢:“謝了周哥,明兒要多少提前說。”
從面館出來,蘇長河趕着車往菜市場的老地方去。
還沒到街口,就聽見鬧哄哄的人聲。
見到他來了,不用吆喝,主顧們就自覺排起隊。
“大兄弟,可算來了!給我留的鲫魚呢?孫子今兒要喝魚湯。”
“早給您挑好了。六毛一斤,五斤整,三塊錢。”蘇長河笑着從筐裡拎出個網兜,裡面是五條巴掌大的鲫魚。
“給我來條鯉魚,中午待客,要三斤往上的!”
“有,這條剛夠三斤二兩,六毛一斤,一塊九毛二,給一塊九毛就行。”
蘇長河手快,稱完還不忘叮囑,“鯉魚刺少,紅燒最鮮,魚身劃刀,便于入味和去腥。”
人群裡的老顧客熟門熟路,你三斤我兩斤,不到半個時辰,兩個竹筐就見了底。
今兒的鲫魚賣了二十斤,掙了十二塊;鯉魚十八斤,掙了十塊八毛;加上面館的十六塊五毛,這一趟下來,三十九塊三毛。
竹筐裡還又兩條最大的鲫魚,足有四斤沉,這是給爸和大哥帶的。
他把空竹筐摞在車鬥裡,麻繩捆緊實,又拍了拍騾子的脖子:“走,咱去鋪子。”
蘇老栓蹲在冷冷清清的店鋪門口,煙袋鍋抽得吧嗒響,眼神時不時瞟向福來館。
門前已經排起了隊,趙老四正站在台階上,手裡揮着個剛出鍋的肉包,嗓門比誰都亮:“熱乎的!剛出籠的!”
蘇明成拄着拐杖,站在裡屋的窗前,眉頭擰成了疙瘩。
王翠蘭在旁邊抹着桌子,聲音壓得很低:“長河咋還沒來?這都快晌午了”
蘇老栓磕了磕煙袋,語氣硬邦邦的,眼睛卻直往街口瞅:“急啥?他賣魚的地方離這兒遠”
話沒說完,就見趙老四朝這邊瞥了眼,故意揚高了聲:“喲,蘇老栓還沒打算關門呢?我還以為早封了呢!也是,總得有人守着空鋪子,給咱福來館當陪襯不是?”
蘇明成手裡的拐杖咚地戳在地上,臉漲得通紅:“這老東西!”
蘇老栓一把拉住他,連忙說道:“跟他置什麼氣?”
可他自己攥着煙袋的手,指節都泛了白。
正說着,街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蘇長河拎着個竹籃走來,藍布褂子上沾着點魚鱗,卻透着股利落勁兒。
蘇明成眼睛一亮,忘了剛才的氣,瘸着腿迎上去。
“長河!你可來了!你看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