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匠沒注意她的臉紅,圍着床轉了兩圈,用手敲了敲床闆,聲音渾厚,滿是贊歎:
“這床結實!榆木床架抗造,松木床闆透氣,夏天睡不悶,冬天鋪層褥子也暖。最難的是這榫卯,再過十年二十年,木頭發脹收縮,這床都不會歪,比機器做的結實百倍!”
蘇長河沒說話,從屋裡拿出鎮上買的桐油,又找了塊幹淨的布,蘸着桐油往床架上擦。
王木匠也幫着擦床腿的桐油:“好!你這桐油擦得勻,能滲進木頭裡,防蛀效果好!”
日頭爬到頭頂時,床架的桐油剛擦完最後一遍,空氣中混着木頭香和油香。
蘇長河拍了拍手,轉頭對王木匠笑:“王伯,晌午了,别回去了,就在這兒吃口飯。”
王木匠趕緊擺手,手擺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了不了!我家老婆子還等着我回去吃飯呢,就不麻煩了!”
他是真覺得不好意思,蘇長河家以前連窩窩頭都吃不飽,現在就算日子好了,也不能平白占人家便宜。
可蘇長河沒給他推辭的餘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啥麻煩不麻煩的,都到飯點了,你跟我客氣啥?”
林清竹也在旁邊幫腔:“王伯就留下吧,家常便飯,不值當客氣。”
王木匠實在擰不過,隻能紅着臉留下來。
蘇長河轉身鑽進了廚房。
先把五花肉焯水,冰糖炒出糖色,下肉翻炒至金黃,再加醬油、八角焖煮,香味沒一會兒就飄滿了院。
接着處理鲫魚,兩面煎至金黃,加開水、姜片炖出奶白色的湯,撒上蔥花時,連隔壁的狗都忍不住扒着院牆“汪汪”叫
王木匠剛洗好手走進堂屋,眼睛瞪得溜圓,指着桌子直結巴:“這、這菜是你做的?不是從鎮上買的?”
蘇長河把筷子遞到他手裡,“都是自己在家做的,家常口味。”
王木匠湊近了看,手指無意識地擦了擦桌子,咽了口唾沫:“這紅燒肉,飯館得賣兩塊錢!還有這鲫魚湯,鮮活鲫魚現炖的,少說也得兩塊五,加上這番茄炒蛋、清炒時蔬,再算上這碗雞蛋羹,這一桌子菜,在外面沒有六塊下不來!”
王木匠往後退了半步,手在衣角上蹭了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這太豐盛了,我我就是來看看你做活,哪能吃這麼好的?我不配,不配”說着就要往門口走。
蘇長河一把拉住他,把他按在凳子上:“王伯,您坐下。”
“都是家常菜,沒那麼金貴。魚是河裡釣的,青菜是自家菜園種的,沒花錢;隻有肉和雞蛋是買的,也沒幾個錢。平時我們家也常這麼吃,孩子正長身體,得吃點有營養的。”
王木匠像是不敢相信,盯着那盤紅燒魚,又看了看旁邊咽口水的萌萌和兮兮
平時就吃這些?
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