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匠坐在闆凳上,眼神在桌上的菜盤間打轉,手裡的筷子舉了又放,放了又舉,心裡像揣了隻亂撞的兔子。
紅燒肉塊塊帶皮,油亮得能映出人影,顫巍巍的看着就軟爛;鲫魚湯熬得奶白,飄着的蔥花綠得晃眼,鮮香味往鼻子裡鑽,勾得人直咽口水;番茄炒蛋紅亮黃嫩,雞蛋蓬松得像雲朵,連清炒時蔬都油潤潤的,沒一點蔫氣。
這哪是家常飯?分明是過年才敢端上桌的席面!
他幹木匠這麼些年,走南闖北幫人打家具,誰家不是好酒好菜的招待?但這樣滿桌葷腥的,他還是頭回見。
可香味實在勾人,他試探着夾了塊紅燒肉,剛放進嘴裡,肥的部分入口即化,一點不膩,瘦的部分吸滿了醬汁,嚼着帶勁,連肉皮都糯得能粘住嘴唇。
他又舀了勺鲫魚湯,鮮得他差點把舌頭吞下去,豆腐吸滿了魚湯,咬一口能爆出汁。
雞蛋羹更絕,嫩得像剛剝殼的溫泉蛋。
他平時在家就着鹹菜啃玉米餅,哪吃過這麼鮮的東西?
不知不覺間,一碗米飯見了底,他又添了一碗,還是覺得不夠,連湯汁都想拌着飯吃。
可吃着吃着,他又局促起來。
自己啥也沒幹,就坐在這兒吃人家的山珍海味,還當着倆孩子的面狼吞虎咽,也太不像話了!
他看了眼旁邊吃得滿臉是油的萌萌,又看了看蘇長河和林清竹溫和的眼神,突然放下筷子,站起身:“不行不行,我不能再吃了,得趕緊幹活!”
他這頓飯吃得心不安,總覺得吃完這桌菜,就得幫人家把所有家具都做好才對得起。
蘇長河和林清竹對視一眼,無奈地笑了。
林清竹遞過帕子:“王伯别急,吃飽了再幹也不遲。”
王木匠擦了擦嘴,語氣堅決:“飽了飽了!再吃就該撐着了。”
說着王木匠腳步都比剛才快了幾分,活像晚走一步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