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隊首的是個穿灰布衫的漢子,昨天沒搶到鹵味,今兒特意揣着飯盒早來半個鐘頭。
蘇長河剛把一勺鹵雞爪裝進他飯盒,漢子就迫不及待捏起一個,吹都沒吹就塞進嘴裡。
鹵汁瞬間在舌尖炸開,雞爪炖得脫骨,一抿就化,醬香裡帶着點回甜,連指甲縫裡都浸滿了味。
他嘴裡含着肉含糊喊:“絕了!比我上次在省城吃的鹵味還香!這鹵汁是熬了多少年啊?”
後面排隊的人本來就伸着脖子瞅,聽見這話更急了:“小夥子,真這麼好吃?那我得多點,給我家老頭子下酒!”
帶家夥什的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沒帶家夥什的跺腳懊惱:“早知道該把家裡的搪瓷缸帶來,這油紙包着怕漏油,可我又走不開,總不能錯過這鹵味”
旁邊張記老闆也在排隊,“不礙事,你買完去對面張記包子鋪拿個塑料袋,免費的,就說張記老闆讓來拿的。”
張記老闆說完沖蘇長河笑着點頭,眼裡沒了敵意,多了幾分服氣。
現在張記和李記的老闆也都愛買蘇長河家的吃食,無論包子還是鹵味。
兩人以前見了蘇長河,總帶着點較勁的意思,都怕蘇長河分走生意,今兒卻沒了往日的敵意。
興盛街每天客流量大,蘇長河的攤子小,每天就蒸那麼些包子,大多是回頭客,沒分走多少集市的生意,再加上嘗過蘇長河的手藝,兩人心裡都服了:這手藝,真比不過,不如和氣生财。
隻是張記老闆和李記老闆有時候還暗暗較勁,你買多少個包子,我必須比你多買一個,最後都便宜了蘇長河。
日頭慢慢下山,竹筐裡的包子見了底,搪瓷盆裡的鹵味也隻剩小半。
蘇長河提前打包一份,放在旁邊。
有人好奇問:“老闆,這是留着自己吃?”
蘇長河擦了擦手:“等個人。他前幾次來都趕在賣完之後,總不能讓他次次落空。”
話音剛落,就見個穿短褂的青年滿頭大汗跑過來,氣喘籲籲地扶着桌子:“老、老闆還、還有嗎?我今兒特意跟工頭請假來的,就怕又沒趕上”
這就是昨天自嘲自己的“倒黴蛋”的年輕人,非常喜歡吃包子,可惜一次都沒吃到。
哭死!
蘇長河把包裹遞過去:“早給你留着了,五個肉包、四個鹵雞爪,還熱乎着呢,夠吃不?”
年輕人像捧着寶貝似的打開油紙袋。
肉包的面香混着鹵味的醬香飄出來,他咬了一大口肉包,油汁順着嘴角流下來,又捏起個鹵雞爪嚼了嚼,激動得直跺腳:“過瘾!我從小就愛吃包子!這包子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包子,我能一次吃十個!”
周圍人都笑了,有人打趣:“小夥子,這下不倒黴了吧?老闆特意給你留的!”
年輕人臉一紅,從兜裡掏出錢,還多塞了五塊:“老闆,這五塊是定金,我預定明天的。”
他吃完一個肉包,又湊過來小聲說:“老闆,我家在翠竹鎮,那邊就一個小包子鋪,味道差得很。你這兒離我家太遠了,你有沒有興趣去翠竹鎮開個分店?我認識人,能幫你找便宜門面,保準生意比這兒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