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省城，寒風凜冽，省政府大院裡的梧桐樹早已褪盡繁華，隻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冷風中搖曳。甯方遠像往常一樣，提前半小時來到辦公室，為劉省長準備好一天的工作材料，泡上一杯熱氣騰騰的龍井茶。
八點整，劉長生準時步入辦公室。他脫下厚重的大衣，甯方遠自然地接過來挂好。劉長生坐到辦公桌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随意地問道：“小甯啊，今年多大了？”
甯方遠微微一怔，随即回答：“劉省長，我今年二十六了。”
“二十六了，”劉長生點點頭，若有所思，“還沒結婚吧？有對象了嗎？”
甯方遠心中泛起一絲疑惑，劉省長平時很少過問下屬的私事，今天怎麼突然關心起他的個人問題來了？他謹慎地回答：“還沒有，工作一直比較忙，沒顧得上考慮個人問題。”
劉長生笑了笑，語氣輕松地說：“昨天梁群峰書記見到我，還特意問起你呢。說他的千金梁璐在漢東大學工作，年紀跟你相仿，想找機會讓你們年輕人認識認識。”
甯方遠聞言，臉色驟變，原本平和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握着文件夾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劉長生注意到他的變化，疑惑地問：“怎麼了？梁書記的女兒配不上你？”
甯方遠深吸一口氣，知道這事關重大，必須謹慎處理。他走到門口，确認門已關緊，然後壓低聲音說：“劉省長，您可能不太了解梁璐同志的情況。我在漢東大學讀書時，聽說過她的一些事情。”
劉長生挑眉：“哦？什麼事情？”
甯方遠字斟句酌地說：“梁璐同志在大學期間，曾經與一位有婦之夫的老師發生過感情糾葛，後來後來懷孕做了手術，導緻不能再生育。這件事在漢大幾乎人盡皆知，隻是大家礙于梁書記的面子，不敢公開議論罷了。”
劉長生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有這種事？你可不能聽信謠言啊。”
“劉省長，這不是謠言。”甯方遠語氣堅定，“我大四時，梁璐正在讀研，那時她的事情已經在校園裡傳開了。那位老師後來被調離了教學崗位，據說也是梁書記出面擺平的。如果您不信，可以找漢大的老人打聽一下，周教授就知道這件事。”
辦公室裡陷入短暫的沉默。劉長生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着，面色凝重。良久，他才歎了口氣：“這個梁群峰，工作能力是有的，怎麼教育子女這麼失敗！”
甯方遠謹慎地沒有接話，他知道領導之間的評價不是自己能夠參與的。
突然，劉長生半開玩笑地說：“小甯啊，要不是我女兒劉婉已經嫁人，我都要考慮考慮你了。”
甯方遠心中一松，知道劉省長這是在用玩笑表達對自己的認可。他機智地回應：“劉省長，您這話可千萬别讓婉姐和甯甯聽到，要不然甯甯可能不認您這個外公了。”
劉長生被逗笑了：“你小子！”
笑過之後，劉長生恢複嚴肅：“說正經的，你也二十五六了，是該考慮成家了。梁群峰那邊我會幫你擋着，就說你已經有了對象。不過你也得抓緊，機關裡像你這個年紀還沒結婚的确實不多見。”
他想了想，又說：“要不讓我家劉婉給你介紹幾個？她交際廣，認識不少條件不錯的姑娘。”
甯方遠認真地點點頭：“謝謝省長關心。我會認真考慮個人問題的，隻是現在省國資委剛成立，各項工作千頭萬緒，我想先集中精力把工作做好。”
“工作重要，個人問題也不能耽誤。”劉長生擺擺手，“這樣吧，年底有幾個聯誼活動，我讓辦公廳給你安排一下，你也去參加參加。年輕人要多交流，不能整天埋頭工作。”
“好的，我聽省長的安排。”甯方遠恭敬地回答。
劉長生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壓低聲音說：“梁書記那邊，我會委婉地回絕。不過你要注意，這件事不要外傳，畢竟關系到領導的家事。在機關工作，要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