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曾經想過報警,但高利貸公司很狡猾,他們的借條都是合法的,利息雖然高但沒有超過法定上限,而且催收手段也很講究分寸,不會留下明顯的違法證據。警察來了也隻能勸說雙方協商解決。
最讓陳默痛苦的是,父親因為這件事情變得郁郁寡歡,經常一個人坐在陽台上發呆。曾經意氣風發的老人,現在像老了十歲,滿頭白發,腰也彎了。母親更是日夜擔心,經常失眠,身體也越來越差。
陳默訂了最早的一班高鐵回老家。坐在車上,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他的思緒萬千。三年前大學畢業的時候,他信心滿滿地要在上海闖出一番天地,要讓父母過上好日子。可現在,不但自己一事無成,還要連累家人承受這樣的痛苦。
下午三點,陳默趕到了市人民醫院。在神經内科的病房裡,他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親。陳建國的頭上包着紗布,臉色蒼白,看起來很虛弱。
"爸。"陳默走到病床前,聲音有些哽咽。
陳建國睜開眼睛,看到兒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默默,你回來了。"
"爸,感覺怎麼樣?頭還疼嗎?"
"不疼了,就是有點頭暈。醫生說沒什麼大事,休息幾天就好了。"陳建國想要坐起來,被陳默按了回去。
"你好好躺着,别亂動。"陳默在床邊坐下,"媽呢?"
"你媽去給我買飯了。默默,你工作怎麼樣?聽說你們公司最近很忙?"
陳默心中一酸。父親都這樣了,還在關心他的工作。他不想讓父親擔心,就說:"還行,工作挺穩定的。"
"那就好,那就好。"陳建國點點頭,然後歎了口氣,"默默,都是爸爸沒用,給你添麻煩了。"
"爸,别這麼說。"
"我就是太貪心了,想着讓家裡的生活條件好一點,讓你在上海能輕松一些。沒想到"陳建國的眼圈紅了,"現在不但沒幫上你,還給你添了這麼大的麻煩。"
陳默握住父親的手,感覺到那雙曾經有力的手現在變得粗糙而瘦弱:"爸,過去的事情就别想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身體養好。"
這時候,王秀蘭提着保溫盒走了進來。看到兒子,她的眼睛立刻紅了:"默默,你怎麼這麼快就趕回來了?"
"媽,我擔心爸爸。"陳默站起來接過保溫盒,"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沒什麼大礙,就是需要靜養幾天。主要是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王秀蘭在床邊坐下,"默默,你請假回來,會不會影響工作?"
陳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總不能告訴父母自己已經失業了,那樣隻會讓他們更加擔心。
"沒事,我和領導請過假了。"
王秀蘭點點頭,然後欲言又止。陳默知道她想說的是債務的事情,但在病房裡不方便談論。
晚上,陳默在醫院附近開了個房間,安頓好父母後,他和母親到樓下的咖啡廳詳細了解情況。
"默默,事情比我在電話裡說的還要嚴重。"王秀蘭低聲說道,"昨天晚上來的那些人說,如果月底還不了錢,他們不但要拍賣房子,還要讓你爸爸承擔刑事責任。"
"刑事責任?"陳默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他們說你爸爸涉嫌合同詐騙,因為當初借錢的時候說是用來做生意,現在還不上就是詐騙。"王秀蘭的聲音在顫抖,"默默,你爸爸如果坐牢了,我們這個家就真的完了。"
陳默心中怒火中燒。這些高利貸公司真是無恥至極,明明是正常的民間借貸糾紛,居然想要把事情上升到刑事層面來威脅債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