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從盛京到江南地界,快馬加鞭需十日,這般僞裝成富商的馬車慢行,少說要耗上月餘。
而此次他們的目的地是隸屬江南的平江府
他們的出發時間,遠比戶部尚書周闵還早,他們需先到江南摸清官員與官員之間的關系,守株待兔,等戶部左侍郎攜正赈災物資前來便可
所幸官道平整,車輪碾過路面隻餘輕緩的震動,并無太多不适,
這一路上,蕭玦一直在看書,或是掀起車簾一角,望着窗外疾馳而過的樹影出神,似乎對這樣日日在馬車裡颠簸并沒有不耐
而越傾歌就無聊多了,她素來好動,不管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後她都不喜被拘在某處,
這幾日強忍着坐馬車,臉色都慘白了很多,唇瓣也失了往日的豔色,如果有的選,越傾歌倒甯願縱馬疾馳
而兩人一路上基本麼沒有怎麼聊天,隻有越傾歌主動開口詢問時,蕭玦才會回應幾句,隻是他卻好似在頭頂長了眼睛,總能在越傾歌覺得口渴的前一秒,往她空了的杯子裡注入熱茶,或是看她不适時吩咐侍從停車中途歇息
終于一月後,一行人終于來到了江南城外
正是午後,日頭斜斜照進車廂,越傾歌喝了半盞熱茶,又捏了兩塊軟糕墊了肚子,她撐着下巴看了路上新買的遊記,指尖随着馬車颠簸輕輕晃着,逐漸開始困乏
後來眼皮越來越重,倦意終于壓不住,頭漸漸往車廂壁上靠去
馬車過一道護城淺溝時輕晃了下,她的頭沒靠穩,順着壁面往下滑,
蕭玦幾乎是瞬間擡了手,掌心虛虛攏過去,剛好托住她的後頸。
發冠下的發絲蹭過蕭玦掌心,觸感如同上好綢緞
蕭玦的動作僵了僵
低頭時,看清了她微蹙的眉尖,許是睡得不安穩,長長的睫毛垂在眼下,随着呼吸輕輕顫動,在眼睑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她靠在他掌心,身子随着馬車颠簸微微晃着,像株依賴着支撐的細柳,全然沒了往日的鋒芒
蕭玦的心跳蓦地慢了半拍,喉結不自覺滾了滾。他想收回手,卻又怕動作太大會驚醒她,隻能維持着托舉的姿勢,修長的指尖僵得發緊。
鼻尖萦繞着她身上獨有的香氣,竟讓他有些心神不甯
蕭玦不斷的告訴自己,他不過是看着這孩子一路憋悶得難受,睡着了都不安穩,他是她的皇叔,本就該多照拂些
可目光落在她蹭着掌心的發頂時,心頭又掠過一絲異樣,男女七歲不同席,而自己這般着實逾矩了
可,莫名的他就是看不得她不舒服,想讓她事事周全
蕭玦想将心中那點異樣壓下去,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頭,慢慢往自己這邊帶了帶,讓她靠在車廂内側的軟墊上,又将薄毯往上拉了拉,蓋住她的肩頸。
做完這一切,他才收回手,蕭玦重新拿起那本沒有看完的書,目光卻落在空白處,半天沒移開。
馬車終于駛進平江府城中
車輪碾過青石闆的聲響便融進了滿街的熱鬧裡,窗外的喧嚣讓車内本就睡不安穩的少女,緩緩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