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妤卿盯着床上毫無動靜的江折玉,咬了咬牙,從貼身的錦袋裡掏出一個描金小瓷瓶。
這是她花高價求來的保命丸,平日惜命如金,便一直帶在身上,也隻有這一顆。
她撬開江折玉的嘴,把藥丸狠狠塞了進去,指尖還沾着他嘴角的血迹,心裡暗自默念:“江折玉,這顆藥我給你用了,你若能活下來,永安侯府最好能承着這份情,别浪費我這顆藥。”
塞完藥,魏嫂正好端着熱水進來,見她站在床邊發愣,便笑着說:“小夫人,我燒了些熱水,你先簡單擦擦身子吧,身上又濕又腥,怕是難受。”說着,還遞過來一套粉色粗布衣裙,布料有些泛白,卻是疊得整整齊齊的。
白妤卿看着那粗布衣裙,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皺。
她平日穿的都是绫羅錦緞,哪穿過這種磨人的料子?
可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染滿血污的玉白錦袍,裙擺的芍藥花早已被暗紅浸透,又濕又重,确實難受。她接過衣裙,壓下心底的嫌棄,輕聲道:“多謝魏嫂。”
“這是我最體面的一件了,穿的次數不多,就是料子粗了點,你别嫌棄。”魏嫂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魏嫂說笑了,這時候能有衣服換,已是我的福氣。”白妤卿順着話應下,寄人籬下,哪還有挑三揀四的資格。
換好衣裙,粗布摩擦着皮膚,磨得她有些不适,可好歹擺脫了身上的血污。
這時魏嫂又端來一盆溫水,遞過條幹淨毛巾:“你郎君身上的血都粘在衣服上了,你去幫他擦擦吧。我一個外人,不方便動手。我家那口子又是粗人,怕碰疼他的傷,還是你去最合适。”
要她給江折玉擦身子?
白妤卿心裡瞬間叫苦不疊,她連自己都沒伺候過,現在讓她去伺候這個半死不活的莽夫?
可面上卻不敢露半分不情願,隻能擠出溫順的笑:“好,我這就去。”
端着水盆進了屋,白妤卿把毛巾往盆沿一搭,看着床上占了大半位置的江折玉,沒好氣地往他腰側踹了踹。
動作不重,卻也把人踹得挪了挪,騰出一小片幹淨的地方。
她懶得管江折玉有沒有反應,直接在床邊躺下,想歇口氣,可鼻尖萦繞的濃重血腥味,還是嗆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頭疼得愈發厲害。
索性翻了個身背對着江折玉,眼不見心不煩。
可轉念一想,又怕江折玉真死了,自己在這深山裡沒人依靠,便又撐着坐起來,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比剛才穩了些。
濃重的血腥味還在彌漫,白妤卿卻實在累得睜不開眼。從被擄到滾下山澗,再到應付農戶,她演了一路的“柔弱美人”,早已身心俱疲。迷迷糊糊間,她竟靠着床邊睡了過去。
校技場附近的山林裡,睿王蕭明衍的隊伍早已殺紅了眼。黑衣人死傷大半,剩下的兩個竟也當場自盡,半點信息都沒留下,線索徹底斷在那座廢棄院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