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沒接話,隻對着身後的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心領神會,很快端着一碗安神藥過來,碗裡的藥汁顔色比平時深了些,裡面足足加了三倍的藥量。
“折玉,你折騰了大半夜,先把藥喝了,睡一覺養養精神。”永安侯接過藥碗,遞到兒子面前,語氣帶着哄勸,“等你睡醒了,咱們再商量去丞相府的事。”
江折玉此刻滿腦子都是“接夫人”,沒多想便接過藥碗,捏着鼻子一飲而盡。
沒一會兒,藥效便上來了。江折玉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昏昏欲睡,腳步都有些虛浮。永安侯連忙讓人上前扶住他,将他擡回房内安置好。
這一覺,江折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正午。醒來時,窗外的陽光已經透過窗紗灑進屋内,他猛地坐起身,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接夫人”。
連身上的傷口隐隐作痛都顧不上,趕緊喚人來梳洗。
此時的丞相府正廳内,氣氛卻有些微妙。
白丞相端着茶盞,指尖輕輕摩挲着杯沿,眼神時不時掃向對面端坐的蕭明衍,态度恭敬卻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這兩天的事,他并非一無所知。睿王蕭明衍為了尋卿卿,不僅動用了睿王府的私兵,還親自奔波勞碌,這份上心,傻子都看得出來。
蕭明衍這兩年在朝中勢頭正盛,手握兵權。可眼下儲位未定,廢太子雖失勢,連被貶邊疆都能平安回來,手段可見一斑。日後到底是誰能登上皇位,還未可知。
他們丞相府本就因權勢過盛,被當今聖上暗自猜忌,若是此刻卷進皇子争儲的渾水裡,站錯了隊,怕是隻會落得個萬劫不複的下場。
更讓他心煩的是,近日朝堂之上風波不斷。先是被人彈劾“任人唯親,不按制度任用官員”,後又因燕北之地的地方官考核不合規矩被追責。
如今燕北又出了大事,那些禦史竟隐隐将矛頭指向了丞相府,暗指是他暗中授意,才導緻地方吏治混亂。
“父親。”
伴随着溫柔的嗓音,白妤卿緩步走了進來。她身着一襲對襟粉紗裙,裙擺繡着細碎的纏枝桃花樣,頭上隻簪了支桃花簪,未施粉黛的臉龐依舊絕色,眉宇間帶着幾分剛睡醒的柔媚,卻又不失貴女的端莊,一進門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到她的瞬間,蕭明衍眼底的郁色也消散了大半:“妤卿,身子可好些了嗎?我帶了劉太醫過來。”
白妤卿微微屈膝行禮:“勞睿王殿下挂心,我已無大礙,多謝殿下連日相救。”
“表妹,今日身體覺得如何?”霍淩川領着個五六歲模樣的男孩過來。
“钰陽!”白妤卿雀躍不已,弟弟怎有機會回來?擡眼看向霍淩川詢問着。
蕭明衍看的心中憋悶,這白钰陽明明是他從國子監帶出來的,想着讓白妤卿見到自家弟弟能開心些。
怎麼現在看來,像是給别人做了嫁衣。
這平日裡都說這霍小将軍忠厚守禮,他看着倒是一肚子壞水,還奪人功勞:呸,狐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