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淵幽深的目光落在杯中晃動的酒液上,語氣竟帶了幾分自己都未察覺的坦誠。
“皇上那日來,是想棄車保帥。”
陸陸昭甯端着酒杯的手頓了頓,随即抿唇輕笑,臉上沒有絲毫懼怕或驚訝,顯然早已猜到幾分。
她指尖輕點桌面,語氣平靜如洞若觀火:
“少年天子雖尚欠沉穩,但這份權衡利弊的謀略倒是不缺。犧牲一個看似無足輕重的我,換你暫時穩住局面,這筆賬,确實劃算。”
她仰頭飲盡杯中酒,喉間暖意散開,思路愈發清晰:
“可他忘了,攝政王既然敢以‘越俎代庖解除婚約’和‘屈打成招’為由發難,便是鐵了心要削你的權。”
“把我推出去當擋箭牌,是否有用,取決攝政王需不需要一個‘順意’的人情。”
陸昭甯擡眼望他,眼底閃着銳利的光:
“可攝政王若接了這份‘讓步’,必然要太子用更重要的東西來換,或許是兵權,或許是朝堂勢力。到那時,太子看似退了一步,實則隻會被拿捏得更死。”
陸昭甯毫不避諱地迎上謝臨淵帶着幾分震驚的目光,舉起酒杯遙遙一敬:“這麼說來,倒是要多謝世子爺這‘心悅’二字,保了我這一命。”
一口酒入喉,先前的溫潤醇厚蕩然無存,隻剩下滿口苦澀。
她指尖無意識地摳着杯沿,心裡莫名湧上一陣煩躁。
扯上皇家,必有權謀,她若隻靠這點小聰明和演技,要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作為一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這些東西,又怎麼可能會怕?
幾乎瞬間,她調整好了心态。
“對了。”她從袖子裡摸出一道折疊的紫色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