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坐了許久,久到窗外的天光由灰白徹底沉入墨色,久到四肢百骸都泛起了一陣僵硬的冰冷。
然後,她站起身來。
腳踝的傷依然隐隐作痛,但此刻,那點皮肉之苦,與錐心之痛相比,已然微不足道。
她甚至沒有叫丫鬟,就這麼一瘸一拐地、無比堅定的,走出了晚風苑。
夜風蕭瑟,吹起她單薄的衣袂,像一隻決意撲火的蝶。
書房的燈火依舊亮着。
她沒有讓下人通傳,徑直推開了那扇厚重的木門。
屋内的晏少卿似乎并未料到她會去而複返,從一堆卷宗中擡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
“晏大人。”華玉安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我要回宮。”
晏少卿的目光在她蒼白如雪的臉上停頓了片刻,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為何如此突然?”
華玉安沒有回答。
她隻是彎下腰,将那張從地上撿起的、被她攥得滿是褶皺的紙條,輕輕放在了書案上,推到他面前。
晏少卿垂眸看去。
隻一眼,他周身那股清冷淡漠的氣息便驟然凝結成了冰,帶着凜冽的寒意。
書房内,空氣仿佛都被抽幹了,壓抑得令人窒息。
他的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此刻輕輕擡起那張紙條,指尖卻透着一股山雨欲來的沉重力道。
“龍心震怒羽翼當折”
他一字一句地念出聲,聲音低沉,卻像淬了寒冰的利刃,每一個字都透着一股森然的殺氣。
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去脅迫自己的親生女兒。
何其涼薄,何其無恥!
晏少卿緩緩擡眼,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第一次漾開了如有實質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