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安收回了目光,仿佛隻是看了一眼路邊的石子,再未停留,徑直從她身旁走了過去。
從始至終,她未發一言。
無聲,才是最極緻的蔑視。
晏少卿将這一切盡收眼底,那雙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極為複雜的光芒。
他第一次覺得,隻有深宮之中,才能養出如此剔透又鋒利的魂魄。
她不是溫室裡嬌養的花,而是一柄在血與火中淬煉出的霜刃。
不出鞘則已,一出鞘,便寒光懾人。
華玉安回屋洗漱裝扮,上了藥之後,便随着晏少卿往府外走去。
穿過長長的回廊,晏府的朱漆大門已在眼前。
一輛樸素卻不失規制的宮車,早已靜靜地候在那裡。
“公主。”晏少卿停下腳步,立于車前。
華玉安轉過身,對着他,緩緩地、鄭重地,行了一個标準的宮禮。
她的動作還有些僵硬,卻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莊重。
“多謝晏大人。”她的聲音沙啞,帶着一絲劫後餘生的疲憊,但每個字都說得清晰無比,“此恩,玉安銘記。”
“公主言重了。”晏少卿微微颔首還禮,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舉手之勞而已。”
他看着她,那雙向來淡漠的眼眸中,終于有了一絲人間的溫度。
他頓了頓,終是多說了一句:“前路漫漫,公主殿下保重。”
這兩個字,意味深長。
“我會的。”華玉安長睫微顫,輕輕應道。
她轉身,在宮女綠衣的攙扶下,登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