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卿長睫微垂,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意。他知道,一旦線索隐隐指向了華藍玉身邊的人,觸及了帝王心中那塊最柔軟也最偏執的地方,任何證據都會變得蒼白無力。
他沒有再争辯。
因為他明白,在絕對的偏愛面前,真相一文不值。
與盛怒的君王硬抗,是為不智。
“臣遵旨。”
他俯首,姿态是完美的乖順。
當晏少卿走出禦帳時,他已将所有情緒斂得幹幹淨淨。
他看到了人群中的華玉安,看到了她身上的傷,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探尋。
他沒有走過去,隻是隔着跳動的篝火,對她微微颔首。
華玉安讀懂了他眼神中的安撫,也讀懂了那安撫之下的無奈。
她心頭一沉,已然猜到了結果。
果然,肅帝随後的賞賜,隻字未提刺客與鹿群失控、野狼襲擊之事,仿佛那場驚心動魄的生死搏殺從未發生。
燕城因獵得白狐,獲賞玉如意一柄;華藍玉受了驚吓,得賜東海明珠一匣;其餘人等,各有封賞。
唯獨她,華玉安,那個真正險死還生的人,被徹底遺忘了。
夜深了,秋獵隊伍開始拔營返程。
夜風卷着寒意,吹得獵獵作響的旌旗都帶上了幾分蕭索。
華玉安獨自站在自己的營帳前,看着宮人們忙碌地收拾行裝。
宮女想為她披件外衣,她卻擺了擺手。
身體的寒,遠不及心裡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