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1頁)

“天色不早,臣先行一步。公主保重。”

說完,他便轉身,緩步走向自己的馬車。

背影如山,在搖曳的火光中,拉出一道修長而堅定的影子。

華玉安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他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動彈。

肩上的披風沉甸甸的,暖意透過衣料,一點點滲入四肢百骸,驅散了那深入骨髓的寒意。鼻息間的墨香,仿佛一道無形的結界,将皇宮中那些算計、背叛、冷漠與無情,都隔絕在外。

她忽然明白了。

在這座金碧輝煌卻冰冷刺骨的牢籠裡,并非所有人都面目可憎。

燕城的愛是烈火,灼人時有多熱烈,焚心時便有多殘酷。

父皇的親情是鏡花水月,看似存在,卻一觸即碎。

而晏少卿他像一座遙遠而沉默的雪山。

看似疏離冷漠,不動聲色,卻在她每一次墜入深淵時,都以他自己的方式,不動聲色地,為她撐起了一片得以喘息的、安穩的天地。

這份恩情,不再是讓她喘不過氣的重負,而是在絕望的冰原上,點燃的一叢溫暖篝火。

華玉安收回目光,将臉頰輕輕埋入那帶着墨香的柔軟布料中,眼底的冰霜,終于緩緩消融,化作了一池春水,漾點漣漪。

自圍場回宮,時間轉瞬即逝。

華玉安身上的傷,在晏少卿送來的那瓶珍貴至極的玉痕膏下,竟未留下半分疤痕。

隻是那日深入骨髓的寒意,與肩上那件玄色披風的餘溫,依舊在午夜夢回時交替出現,讓她輾轉反側。

傷好了,有些事,也該去做了結。

比如,取回母親留給她唯一的遺物——那枚曾作為定情信物,交予燕城的玉髓。

那玉髓溫潤通透,是母親當年唯一的陪嫁,也是她在這世間最後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