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怕你沖動之下,傷了姐姐。”華藍玉靠在他懷裡,一邊咳嗽一邊說,随即,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她從袖中取出一物,遞到燕城面前。
那是一方繡着海棠花的舊手帕。
華玉安的瞳孔,驟然一縮。
隻聽華藍玉幽幽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燕哥哥,我知道你不信姐姐是那樣的人。可是這方帕子,是雪兒前些日子從城郊破廟的僧人那裡偶然得來的。僧人說,一年多前,曾見姐姐深夜與一男子在廟中共處一室,直到第二日才離開。這帕子,便是那時遺落的”
她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殿内炸響!
女子名節大過天。
與男子深夜共處,這等同于直接宣判了一個女子的死刑!
燕城猛地回頭,死死地盯着華玉安,眼中滿是震驚與厭惡,仿佛在看什麼髒東西。“她說的是真的?”
華玉安看着那方帕子,又看了看哭得梨花帶雨、一臉“我也不想這樣但我為了你好”的華藍玉,心中那片早已冰封的死海,竟翻起了一絲帶着血腥味的浪。
她沒有辯解,沒有驚慌,隻是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眼神看着華藍玉,緩緩開口,
“是,我的确在破廟待過一晚。那晚,也确實有一方這樣的帕子。”
華藍玉眼底閃過一絲的色。
燕城的臉色則瞬間黑如鍋底,他攥緊拳頭,咬牙切齒,“你你竟然承認了?!華玉安,你還有沒有半點廉恥之心!”
“廉恥?”華玉安輕輕重複着這兩個字,随即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她邁開步子,一步一步,走到華藍玉面前。
她伸出纖長的手指,沒有去碰那方帕子,隻是隔空點了點上面那朵繡得并不算精緻的海棠花。
“妹妹真是好記性,還記得這帕子。”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着刺骨的寒意,“隻是你似乎忘了一件事。這海棠花的繡法,名為‘寸寸心’,是你那位難産而死的娘親,親手教我的。”
華藍玉的臉色,霎時一僵。
華玉安看也未看她,目光轉向已經被震住的燕城,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那晚在破廟,大雨傾盆,我五歲的母親高燒不退,咳血不止。是我背着她,走了十幾裡山路,求到廟裡,求老方丈收留。陪着我的,不是什麼野男人,是我那即将咽氣的娘!”
“這方帕子,是她生命中最後幾個時辰,就着微弱的燭火,咳着血,一針一線為我繡的。她說,她走後,讓我見帕如見人。”
“而華藍玉。”華玉安的目光終于如利劍般射向早已面無人色的女子,“你那位被父皇奉為白月光的母親,彼時正安安穩穩地待在閨閣之中,又怎會教我這等繡活?你又是從何處得知,我有一方這樣的帕子?!”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雷霆萬鈞之勢,
“除非——當年那場所謂的‘意外’,讓我母親流落城外、最終病死他鄉的‘意外’,從一開始,就是你母親精心策劃的一場謀殺!”
“不不是的!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華藍玉被她逼人的氣勢吓得連連後退,瞬間面無人色,隻會徒勞地搖着頭,淚水滾滾而下。
真相,已昭然若揭。
這是一個圈套,一個用她母親的死和她的清白,織就的惡毒圈套!
然而,就在這真相大白的瞬間,燕城卻猛地回過神。
他沒有去追問華藍玉,反而一把将搖搖欲墜的她護在懷裡,轉頭對着華玉安怒吼道,“夠了!華玉安,你不要血口噴人!玉兒的母親早已過世,你怎能如此污蔑一個逝者?!”
華玉安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證據确鑿,邏輯清晰,他卻依舊選擇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