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的代價,她已經用半條命支付過了。
此刻晏少卿的話說得再動人,于她而言,也像是一枚裹着蜜糖的毒刺。
太甜了,甜得讓她害怕,她不敢伸手去接,生怕那蜜糖融化之後,刺穿她掌心的,是比以往更深、更緻命的傷口。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攥緊身下的錦被。
指節因用力而泛起青白的顔色,仿佛那是她最後的浮木。
眼底深處,是驚濤駭浪般的迷茫、戒備,與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渴望。
她渴望那份溫暖是真的,卻又恐懼那份溫暖是假的。
這種矛盾,快要把她撕裂了。
時間在死寂中一點點流逝。
晏少卿看着她緊繃的側臉和顫抖的睫毛,眼底的光,終究是無可奈何地暗了暗。
他知道,她心裡的那道坎,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那不是幾句剖白就能填平的溝壑,而是血肉模糊的懸崖。
他沒有再逼她,也沒有再說什麼。
他隻是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床邊的矮幾旁。
他端起那碗已經微涼的湯藥,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内力,掌心微熱,将藥汁重新溫了一遍。
随即,他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将那黑褐色的藥汁,輕輕遞到了她的唇邊。
他的動作很輕,很穩,帶着一種不容拒絕的耐心。
“喝藥吧。”
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褪去了方才的激烈,隻剩下沉靜的溫和。
華玉安的視線,被迫落在了那隻青瓷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