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回籠,是那把泛着冷光的銀刀,是那隻盛滿她心頭血的白玉碗,是龍椅上那張冷漠到近乎殘忍的臉。
原來,她沒死。
她還活着。
這個認知,非但沒有帶來半分慶幸,反而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了她的心底。
轎子“哐當”一聲落地,力道之大,震得她胸口的傷處一陣抽痛。
轎簾被一隻手粗魯地掀開,刺骨的寒風裹脅着雪沫子撲面而來。
“到了,玉安公主,您自個兒下來吧。”
一個尖細的嗓音響起,帶着毫不掩飾的敷衍與不耐。
華玉安撐着幾乎散架的身子,一點點挪出轎子。
雙腳落地的一瞬,膝蓋一軟,險些跪倒在雪地裡。
她這才發現,自己竟又被送回了琉璃閣。
隻是這一次,沒有晏少卿破門而入的身影,也沒有人再費心為她燃起一盆炭火。
那擡轎的小太監見她下來,便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随手往她懷裡一丢,像是丢什麼垃圾。
“喏,這是張院判給您開的傷藥,您自個兒記得敷。我們差事辦完了,回了。”
說完,他拍了拍手上的雪,招呼着同伴,頭也不回地擡着空轎離去,仿佛多留一刻都會沾染上什麼晦氣。
華玉安低頭,看着懷裡那個冰冷的、沾着些許污漬的油紙包,再看看那兩人消失在風雪中的背影,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
那笑,比這漫天風雪還要冷,還要凄涼。
連一句叮囑都沒有。
連一絲憐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