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帝握着朱筆的手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厭煩,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不耐。
“她又來做什麼?嫌昨日鬧得還不夠嗎?讓她回去!告訴她,和親之事,絕無轉圜的餘地!”
“陛下。”高公公聲音更低了,“公主說,若您不見,她便長跪于宮門外,直到直到凍死為止。”
“混賬!”肅帝猛地将朱筆拍在禦案上,墨點飛濺,“她這是在威脅朕!”
他胸口劇烈起伏,終究還是壓下了怒火,冷聲道,“讓她進來。”
華玉安一身素衣,緩步走入。
她本就瘦削,這兩日更是形銷骨立,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她走到殿中,沒有行禮,隻是那麼靜靜地站着,一雙清冷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龍椅上的男人。
“你又想做什麼?”肅帝的聲音裡滿是戒備與疲憊。
“兒臣想求父皇一道旨意。”華玉安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什麼旨意?”
“兒臣想在出嫁前,再見燕城一面。”
“你說什麼?!”肅帝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猛地站起身,龍袍下的身軀因震怒而微微顫抖,“你瘋了不成?!那個險些害死你的罪人,你還要見他作甚?華玉安,你的尊嚴呢?”
“兒臣隻是想與他做個了斷。”華玉安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掩去了眸中的一切情緒。
“了斷?昨日在紫宸殿,斷得還不夠幹淨嗎?”肅帝怒極反笑,“朕看你是舊情難忘,還對他抱有幻想!荒唐!簡直是皇室的奇恥大辱!”
“父皇若是不允。”華玉安緩緩擡起頭,眼中沒有半分女兒對父親的孺慕,隻有一片冰冷的決絕。
她慢慢從袖中抽出一支尖銳的金簪,将那鋒利的簪尖,毫不猶豫地抵在了自己白皙脆弱的頸側。
一縷血絲,瞬間順着肌膚蜿蜒而下。
“那明日遠嫁圖魯邦的,便隻會是一具屍體。”
她的聲音不大,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肅帝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