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方的,是一輛由八匹純白駿馬拉着的鳳凰鸾駕,車身以沉香木打造,四周垂下厚重的朱紅幔帳,金線繡成的鳳凰在風中微微顫動,栩栩如生,卻了無生氣。
這一切的盛大與華美,都與華玉安無關。
她立于宮門之下,已換上了那身繁複沉重的朱紅嫁衣。
層層疊疊的裙擺鋪陳在地,像一朵盛開到極緻、即将凋零的血色薔薇。
鳳冠沉重地壓在發髻上,垂下的珠珞随着她微不可察的呼吸輕輕晃動,偶爾敲擊在冰冷的金飾上,發出清脆而孤寂的聲響。
她的臉上覆着一層薄薄的脂粉,恰到好處地掩去了所有的蒼白與憔悴,隻留下一雙沉靜如古井的眼眸,漠然地望着前方。
長信宮那一場鬧劇,終是落幕了。
她用最不堪、最卑微的姿态,親手斬斷了自己與晏少卿之間那份脆弱的牽絆。
她将自己塑造成一個為情所困、無可救藥的蠢婦,讓他看了一場淋漓盡緻的笑話。
他應當是徹底失望了吧。
這樣也好。
從此,他依舊是金陵晏家那個光風霁月、前途無量的晏少卿,再不必被她這個皇室的污點所拖累。
這份恩情,她隻能用這種方式來償還。
“公主,吉時已至,該啟程了。”禮部的官員躬身催促,聲音裡透着小心翼翼。
華玉安沒有動。
她的目光越過眼前的人群,越過那高聳的朱雀門,望向了京城深處。
她在等。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麼。
或許,隻是心底裡一絲連自己都不敢承認的、微末的妄念。
萬一呢?
萬一他看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