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不再有絲毫留戀,在宮女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踏上了鳳凰鸾駕的腳踏。
每一步都走得極穩,仿佛腳下不是通往異國他鄉的和親之路,而是一條再尋常不過的宮道。
在她即将踏入車廂的最後一刻,她還是忍不住,最後回望了一眼。
望向那座困了她十九年的牢籠,望向這座她曾愛過、也曾恨過的燕城。
城牆巍峨,宮阙連綿。
依舊沒有那個她想見的身影。
塵埃落定。
華玉安垂下眼簾,鑽進了車廂。厚重的車簾落下,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起——駕——”
随着内侍一聲悠長高亢地唱喏,鸾駕緩緩啟動,龐大的和親隊伍,如同一條紅色的巨龍,在無數百姓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中,朝着城門,漸行漸遠。
車廂内,光線昏暗,隻有角落裡燃着的一爐熏香,散發出幽幽冷香。
華玉安端坐着,背脊挺得筆直。
她擡起手,輕輕摘下壓得她喘不過氣的鳳冠,放在一旁。然後,她從袖中摸出那枚白玉平安符,靜靜地看着。
眼淚,毫無預兆的,一滴一滴,砸在那溫潤的玉石上。
原來,親手推開一個人,比被他推開,要痛得多。
原來,所謂的決絕與冷靜,都隻是包裹着一顆千瘡百孔的心的硬殼。
晏少卿。
終究,是我負了你。
此生不複相見。
願你官途順遂,平安喜樂。
朱雀門外的儀仗漸行漸遠,而燕國公府内,卻是另一番光景。
燕世家族長跪長信宮,終于求得陛下恩赦,被下旨放出來的燕城趴在床上,背上杖責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但這絲毫影響不了他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