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沉默了片刻,終于還是決定将自己的發現告訴他。在這個将軍府裡,晏少卿是她唯一可以信任,且有能力幫助她的盟友。
“沈家嫡系,左肩之上,會有一塊朱砂胎記。”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我父親有,我也見過族譜中的畫像标注。可是剛才,沈明軒的肩膀上,沒有。”
晏少卿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他立刻明白了這件事背後所隐藏的可怕可能。
如果沈明軒沒有胎記,那便意味着,他或許根本就不是沈家的血脈!
那真正的沈家嫡子,又在哪裡?
這個念頭,像一道閃電,劃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帶來令人不寒而栗的森然寒意。
“此事,你确定嗎?”晏少卿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确定我看到了什麼。”沈清歡的眼神堅定無比,“但我需要證據。”
“好。”晏少卿沒有絲毫猶豫,“我來查。你身在府中,行事方便,從内宅入手。特别是當年柳氏生産前後的事。”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一個心照不宣的聯盟,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堅固。
接下來的幾天,沈清歡以清點庫房、整理舊物為由,開始不動聲色地接觸府裡的老人。她賞罰分明,又時常對那些伺候多年的老仆加以撫恤,很快便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與信任。
終于,在一個雨夜,她從一個伺候過自己生母,名叫福安的老仆口中,得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線索。
“大小姐,您問起當年柳夫人生産的事”福安猶豫了許久,才顫顫巍巍地開口,“老奴隻記得一件事,當時有些奇怪。”
“什麼事?”沈清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按規矩,主母生産,都該用府裡養着的、知根知底的穩婆。可那日,柳夫人不知為何,突然腹痛不止,府裡的穩婆偏偏又告了假回鄉,情急之下,柳夫人身邊的心腹張媽媽,從外面請來了一個穩婆,說是經驗老道。”
外府的穩婆!
沈清歡的指尖,猛地收緊。在一個等級森嚴的将軍府,嫡子出生是何等大事,怎會如此輕易地讓一個來曆不明的外人插手?這其中,定有貓膩!
“你還記得那個穩婆的樣貌,或者姓氏嗎?”她追問道。
福安搖了搖頭,滿臉歉疚,“過去太久了,老奴實在記不清了。隻記得張媽媽當時叫她陳婆子。後來,那陳婆子拿了一大筆賞錢,便再也沒在京城裡見過了。”
陳婆子。
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通往真相的大門。
沈清歡立刻将這個消息傳給了晏少卿。金陵晏家的情報網,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強大。不過三日,便有了回音。
晏少卿派人傳來一張紙條,上面隻有寥寥數語,
“陳婆子,寡居,現住城南爛泥巷,病重。”
當晚,沈清歡換上一身不起眼的素色衣裙,在晏少卿的親自護送下,乘着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來到了那個充斥着貧窮與黴味的城南爛泥巷。
陳婆子的家,是一間低矮破敗的茅草屋。
推開門,一股濃重刺鼻的藥味和死亡的腐朽氣息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