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海棠春睡圖》還是被賀叢淵拿走了,謝拂不明白,她都說了要給畫一幅新的了,他為什麼還非要這一張。
其實像賀叢淵這種繪畫隻是入門級别的是不能以筆法看出一幅畫的好壞的,在他眼裡,這幅就很好看,而且他覺得這圖中的美人神韻上與她有幾分相似,扔了怪可惜的。
午休過後,賀叢淵照常去處理公務,謝拂也打了個盹,夏天的午後就是很容易犯困。
午睡起來之後,謝拂就開始讓人收拾她的畫具了,到時候一起搬到書房裡去。
歡栀不解,“小姐,《千裡江山圖》雖然大,但是這府裡也不是沒有其他桌子,小姐怎麼偏要用将軍書房裡的那張?”
謝拂道:“抛開其他的不說,那張桌子确實是最合适的,不過更重要的,還是我想試探一下将軍對我的底線在哪裡。”
人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現在的日子好到像做夢一樣,她更要居安思危,牢牢把握住這樣的幸福。
中午她提出時看出來他是猶豫了一下的,說明他真的不喜歡别人進入他的領地,但沒多久他就答應了,說明這件事還遠遠達不到他的底線。
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對另一個人好,更不會毫無底線,哪怕是她這樣性子軟和的人都有底線,他不可能沒有。
那他的底線到底在哪裡呢?
隻能她再一點點地嘗試了。
自從搬來了将軍府,賀叢淵大部分時間不是在外面就是在前院和書房,隻有中午會陪她用飯,連晚上來睡覺都是沐浴過後才來,她能觀察的少之又少,不過等她去了書房,總有機會的。
當晚,賀叢淵看着書房裡進進出出的人,心裡突然有點後悔自己答應得這麼輕易,她的速度也太快了。
不過好在她隻是讓人把東西搬了過去,沒有直接就開始畫。
書房是獨屬于他的地方,平日裡除了固定來打掃的下人和議事的時候,很少有人會來打擾他。
忍着心裡的異樣,賀叢淵難得今日早早地離開了書房,眼不見為淨。
四宜院中,謝拂還在歸整自己的顔料,見賀叢淵過來,她還挺驚訝,“将軍今日怎麼這麼早?”
“今日沒什麼公務。”
他說的也是實話,京城又不比北境,在北境時他是主将,要處理的事情多,回京城之後的公務連在北境時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但這些謝拂不知道,她隻當他真的隻是今日公務少。
謝拂問過之後,就繼續歸整自己的東西,她說要畫《千裡江山圖》可不隻是用來作筏子的,是真的要畫,這些都是後面要用到的。
《千裡江山圖》乃傳世之作,其原作者僅在十八歲時就完成了這一著作,耗時半年,光是長度就有三丈多,現在這幅畫已經收入皇宮大内,為陛下私藏。
據說陛下對其愛如珍寶,不輕易示人。
不過她收藏了一份摹本,也研究過不少次,可就算這樣,想完完整整地畫出來,照她的速度也得畫上半年。
讓謝拂意外的是,賀叢淵竟然把她今天練手的那幅《海棠春睡圖》讓人裱了起來,挂到了内室。
還站在那裡細細端詳。
謝拂看着,有一種想把畫拿下來燒了的沖動。
無他,這幅畫的水平對她而言就相當于草稿,實在汗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