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頁)

如此,一來,敲山震虎,有蔡婆子的下場為前車之鑒,若是還有潛藏在宋府的漏網之魚,想來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二來,章氏仿制桐煙墨在先,遣送蔡婆在後,有心之人,不難猜出這其中的關聯。戳破章氏偷師之舉的,并非“隐忍不發”的宋府,而是平江城“心直口快”的悠悠衆口。

章氏墨坊的卑鄙行徑,少不得要遭人诟病,卻又無法對宋府發難,方為上策。

宋父聽着愛女小小年紀,侃侃而談,思慮竟如此周全,不由好生動容。

他招了招手,将宋璃攬在自己膝下,柔聲道:“阿爹的璃兒真是長大了,懂得為父分憂了”

他憐愛地看着宋璃,心下又有些着惱,惱自己這新官上任的平江織造,身後無世家大族仰仗,同僚虎視眈眈,明明身在要職,卻隻能事事謹小慎微,處處投鼠忌器。

宋珏不甘心地問道:“那阿璃的寸金坊怎生是好?難不成便任由章氏将阿璃的客人悉數搶了去?”

見衆人全都神色憂慮地望着自己,宋璃卻隻是不以為意地微微一笑。

偷師,仿冒,古來有之。

她這桐煙徽墨,又沒法子申請專利,且制墨之法,本就大同小異,寸金坊炙手可熱,旁人眼紅效仿,她又如何能阻攔?

寸金坊的桐煙墨,為着保證徹底陰幹煙灰中的火氣,至少需要兩年時間才能售賣,章氏略去了這等待的過程,隻消幾日,便能出貨,一來價低,二來又是現貨,客人們不願苦等寸金坊的預售,轉而求購章氏墨,也是情理之中。

但,真正的桐煙墨,曆經歲月的滄桑,靠日複一日的時光沉澱,方才積蘊出的沉穩而又複雜的濃郁墨色,又豈是一朝一夕,草草仿制,便能替代的?

更何況,桐煙墨最為獨到之處,便是必須以燈盞取煙,這樣的煙灰,方才極緻細膩。

煙房不見天日,一旦開始收煙,外人便不可進出,蔡婆子縱然有送膳的由頭,偷看了伐木取桐油,猜得到燃燒桐油制煙,學得會清水洗煙,可這燈盞收煙的精髓,卻是決計偷師不得的。

“父親放心,章氏的仿制墨,與阿璃的桐煙墨,雲泥之别,有識之士一試便知。”

桐煙墨價高,連日來,訂購的客人,不外乎兩種。

一者,是如崔太傅這般,飽讀詩書,愛墨如癡之人,試遍天下奇墨,章氏妄圖魚目混珠,決計無法瞞過他們的眼睛。

二者,便是平江城中的高門大戶,家境殷實,卻胸無點墨,不喜讀書,購墨,隻是為着附庸風雅,彰顯自家的身份地位。

這樣的人,雖無法評判墨色高下,但章氏仿冒之名傳出後,他們又如何可能繼續訂購假墨,為了區區二兩銀子,便自降身價?

章氏一時仗着“現貨”的便利,雖搶了些宋璃的主顧,但以長久計,實在掀不起太大風浪。

宋家衆人聞言,這才總算放心了幾分。

宋璃卻話鋒一轉,柔聲道:“其實,阿璃早也想過這桐煙墨,并非尋常士人所能取用,我有意制些更為物美價廉的好墨,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