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柒再三謝過宋璃之恩,這才又同宋璃提起,前日發生的一件奇事。
“小姐,章氏墨坊的夥計,又來同我訴苦了。”
宋柒自離了章氏墨坊,投入宋璃門下,日子眼見着一天勝過一天的紅火,自然引得從前的故交們,眼紅不已。
“他們想托我問一問小姐,寸金坊可還需要人手。”
“聽聞,章掌櫃這個月,又克扣了他們的月銀,說是墨坊現下生意不景氣,實在是拿不出銀子來,要等下月一并結清。”
宋柒本也不願多事,可眼看着昔日一道插科打诨的兄弟,如今家中沒米下鍋,餓得面黃肌瘦,終究不免于心不忍。
“小姐,我與他們相識多年,互相最是知根知底,大家都是踏實本分的苦命人,若小姐大發善心,收留他們,他們保證也如我一般,忠心耿耿,唯小姐之命是從。”
宋璃不語。
寸金坊先前隻做預售的桐煙墨,溫良與孟氏安排的那幾個夥計,便綽綽有餘。
後來多了松煙墨,生意雖忙了些,倒還不至于應付不過來。
但如今,又有了桑皮紙的營生,墨坊确是有幾分分身乏術。
溫良已同她商議過幾次,可否增添些人手。
若能将章掌櫃的夥計們收歸己用,的确不失為一樁好事。
但,現在卻不是時機。
宋璃并未一口回絕宋柒,反倒是挑起眉來,饒有興緻地問道:“克扣工錢?”
章氏墨坊如今的生意,雖遠遠不及從前景氣,但有不少沖着那所謂的“狀元墨”而來的客人,出手闊綽,想來,收成總也不至于太過慘淡才對。
見宋璃若有所思,宋柒唯恐她不信,忙又道:“小姐有所不知,此事也實在蹊跷。”
“我那舊友,從不是信口胡扯之人,章氏墨坊确是有足足兩月,未曾發放月錢了。”
“但怪道是,他前幾日氣不過,便去同賬房先生理論,竟意外瞧見,帳房竟取了一沓白花花的銀票,交給了一個年輕丫鬟。”
年輕丫鬟?
宋璃生出了幾分疑惑,挑眉追問道:“可知道這丫鬟是誰家的下人?”
宋柒搖頭:“小姐說笑了,咱們都是些賣苦力的粗人,哪裡認得出那些貴人的親随。不過,小姐若是好奇,我可以約上那我那兄弟,細細盤問一遍。”
宋璃點了點頭,宋柒得令,不多時,便将一個黑瘦的漢子,帶到了宋璃面前。
“回宋五小姐,小人亦不曾瞧出那位丫鬟姐姐在何處高就,隻記得她梳了一對雙環髻,穿着藕色的襖裙。”
“啊對了,她還拿了一柄團扇,那團扇的圖樣倒是十分有趣,畫的是兩隻貓兒打架。”
此言既出,宋璃與青蘿對視一眼,主仆二人,心中登時都想起一個人來。
翰林周姑娘的貼身婢女,前幾日同他們相見時,便正是這副打扮。
難不成,這章氏墨坊背後的東家,竟是翰林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