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珏看向宋璃,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位周姑娘,處處針對阿姐!”
“原來她竟是因着自家墨坊的生意不景氣,這才盯上了咱們宋家!可憐阿姐,三言兩語便被這周姑娘算計了,還以為自己交下了閨中好友,被人利用!”
宋珏想起這連日來的許多事,便隻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見宋璃沉吟不語,他又寬慰道:“阿璃放心,咱們寸金坊的墨錠,無可比拟,無法替代,任憑章氏墨坊和周府如何大費周章地折騰,也隻能望洋興歎!”
待送走宋珏後,宋璃獨坐房中,纖細的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敲着茶幾,心下若有所思。
出手闊綽的周家小姐。
背靠翰林老先生的墨坊。
克扣夥計們的月銀。
号稱用之必能中舉的“狀元墨”。
秋闱在即。
審卷的考官,曆來自翰林諸位學士中欽點。
草灰蛇線,一個駭人聽聞的念頭,在宋璃心中,一閃而過。
莫非
這一夜,宋璃輾轉反側,注定難眠。
饒是宋璃素來有主意,此刻也不敢再自作主張,翌日晨起,便早早地前往父母房中請安。
宋父聽罷她的猜測,神情亦是無比凝重。
“璃兒,此事非同小可,若無确鑿的證據,萬不能妄自揣測。”
孟氏思忖片刻,招來管家,低聲吩咐道:“去仔細查查,這章氏墨坊的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孟氏商賈之家,生意遍布江南諸城,消息更是十分靈通,要查一個小小墨坊的底細,并非難事。
過了晌午後,管家方回來複命。
“老爺,夫人,的确如五小姐所料,這章氏墨坊,仰仗的,正是翰林周府。從前周老太爺尚在翰林時,老夫人貼身伺候的大丫鬟,許給了平江章氏,便是如今章掌櫃的生母。”
他頓了一頓,又道:“人多眼雜,老奴怕被旁人看破了身份,從城郊破廟處尋了個叫花子,給他梳洗了,扮做個纨绔哥兒的模樣,親自去章氏墨坊,問起了那狀元墨之事。”
宋璃暗暗贊許,這管家不愧是孟氏一手調教的,行事小心謹慎,的确是個合用之人。
她屏氣凝神,繼續聽着。
這叫花子進了墨坊後,吆三喝四,一副不學無術的二世祖模樣,就差将“人傻錢多”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管家則是低眉順眼地緊随其後,扮做一個唯唯諾諾的老奴。
章氏的夥計們,隻顧着招呼這位“大主顧”,哪裡顧得上打量他?
叫花子依着管家預先的吩咐,随意挑選了幾方墨錠後,便故作不耐地連聲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