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後,宋老夫人方才試探着開口問道:“那同白家結親之事”
宋老太公冷哼一聲道:“咱們顧念着白氏的舊情,人家卻眼高于頂,全然沒将咱們宋氏放在眼中!”
“拉攏了那錢塘織造一年有餘,如今眼見着咱們平江織造辦差得力,得了天子青眼,便又巴巴地湊上來,同咱們交好,真當我宋氏是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應聲蟲麼!”
“他瞧不上咱們宋氏,咱們又何必再去自讨沒趣!”
他看向孟氏,難得地帶上了幾分和顔悅色。
“孟氏,這些年你操持家務,生兒育女,實在辛苦,白府遠來是客,咱們不好怠慢,這幾日,實在是委屈你了。”
孟氏心知,老太公此刻态度驟然轉變,不過是看穿了白府的别有用心,加之又有謝如琢示好的緣故罷了。
她柔聲婉言,連連解釋自己并不委屈,隻怕唐突了客人,有失體面雲雲。
這一番話,說得宋老太公心中更是舒坦,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方才轉而對宋老夫人開口。
“白氏到底是女眷,咱們府上人來人往,多有不便,既已看過了瑾兒,不如還是請她們早些回錢塘吧,也好免得沖撞。”
他話中逐客之意昭然若揭,白府二人聽罷,又如何還能自讨沒趣?
隻是,先前,聽聞宋父隐隐似是有一鳴驚人之兆,此番一見,果真不假,又看到謝如琢同宋府往來很是親密,這白老夫人料定,宋府果真時來運轉,又怎肯輕易放過這交好的機會?
她淡淡道:“此行多日,家中确是挂念,你嶽丈壽辰将近,計算着時日,老身确是也該動身回錢塘了。。”
她将白晚晴向前推了推,笑道:“晚晴年少,家中也沒什麼需要她操持的緊要事,她難得離開錢塘,見一見外面風光,不如便将丫頭先留在府上,瑾兒同她這姨母親厚,正好也能跟着晚晴學些規矩。”
白晚晴弱柳扶風地福了福身,柔聲道:“如此,那晚晴便叨擾了”
話音未落,卻是宋父,再也按捺不住,冷冷開口。
“瑾兒乃我宋家骨血,教養她的規矩,焉有假手于外人的道理?老夫人一番美意,宋某心領了。”
此言一出,白老夫人又是面色一滞。
宋氏竟如此不知好歹!
她好半天才總算平息了胸中起伏的怒意。
既然白晚晴不便留在宋府,将宋父“請”到白府上,也是異曲同工。
“賢婿,你嶽丈與你多時不見,想念的緊,趁此時機,不如你一道前往錢塘,一來賀壽,二來,也可同家中親眷叙一叙舊?”
白老夫人料定自己好言相邀,宋父總不便再拒絕,卻不想宋父此刻早已鐵了心,冷硬得如一塊石頭。
“多謝老夫人美意,但宋某公務繁忙,實在脫身不得。”
宋璃守在孟氏身後,聽得心中暗喜。
她這少言寡語的老父親,果然關鍵時刻還是十分靠得住,三言兩語勸退了伺機而動的白三姑娘,并非見異思遷的負心薄幸之輩。
宋瑾心下卻并不輕松,一張小臉漲得通紅,顯然是急得快要哭了出來。
若是就眼睜睜地看着外祖母與姨母,就這麼走了,她日後在宋家,豈不是依舊寸步難行?
宋瑾抓耳撓腮,絞盡了腦汁,冥思苦想,見她這副模樣,宋璃不免有些好笑。
她清了清嗓子,索性插嘴道:“父親,三姐姐思念外家親眷,不如正好趁此時機,送三姐姐回府,聊表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