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眉眼含笑,柔聲道:“此來錢塘,一路之上,承蒙大人盡心護佑,小女子始終未能答謝,心下實在過意不去。”
謝如琢還記得宋珏當日的提醒,客氣疏離地淡淡道:“區區小事,宋三小姐不必挂懷。”
宋瑾又道:“不知謝大人今日可得閑?我已命人備下了酒菜,也好略盡地主之誼。”
謝如琢不願與她牽扯,推辭道:“多謝宋三小姐美意,不過,謝某尚有要事在身,實在不便耽擱。”
他同宋瑾略施一禮,不再多言,心無旁骛地徑自随宋璃和陶樂山而去,竟是将宋瑾晾在了原地。
宋璃的餘光瞥見宋瑾神情尴尬,呆若木雞,心中暗道,謝如琢這狀元郎,雖才高八鬥,但于談情說愛之事上,卻實在是根不開竅的木頭。
啧啧,可憐三姐姐滿腔旖旎的少女心事,遇上了謝如琢這不解風情的,怕是終究要鏡花水月一場空。
幾人不多時便到得公輸宅邸。
那公輸子果然是個見錢眼開的,聽聞陶樂山已然再遇了明主,窯口的生意亦有了轉機,加之又有謝如琢從中說和,這才總算是松了口,點頭應允了公輸婉兒與陶樂山的這樁婚事。
他收了陶樂山的聘禮,那白花花的銀票,瞧得他眉開眼笑,擺了擺手,一頂小轎,便就此放了公輸婉兒出府去。
如此倉促,女兒家的婚嫁,竟如買賣物件一般,大有“銀貨兩訖”的意思,看得宋璃連連皺眉。
公輸婉兒卻不以為意,終于得嫁有情郎,逃離了叔父的掌控,她眼中毫無半分對公輸宅邸的不舍之意,唯有濃濃喜色。
陶樂山亦是喜不自勝,他早已無父無母,這公輸婉兒,亦是不願再與公輸子等人相認。
二人不約而同,竟是跪倒在地,無論如何,也要求宋璃與謝如琢,擔當兩人大喜之日的證婚人。
宋璃推脫不得,隻好和謝如琢一道,坐在了上位,心下,隐隐有些微妙。
此情此景,倒仿佛她與謝如琢,成了對老夫老妻一般。
陶樂山與公輸婉兒,總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指天地為誓,日月為媒,永不相棄。
禮成,公輸婉兒望向宋璃,盈盈下拜。
“多謝宋小姐與謝大人相助之恩,婉兒銘感五内,二位若有任何差遣,婉兒萬死不辭!”
宋璃也是時至今日,才得以細細端詳公輸婉兒。
這姑娘,倒也人如其名,生得身形纖弱。
隻是,她那一雙手,卻與大家閨秀大不相同,十指遍生硬繭,宋璃将她扶起時,隻覺十分有力,顯然,确是個精通木作之人。
宋璃對她多了幾分信任,莞爾笑道:“公輸小姐言重了,不過,此番前來錢塘,阿璃的确有一件十分緊要之事,想求姑娘出手。”
她将自己有意,在現下大啟朝盛行的多綜多蹑織機上,增加專門用作提花的部件“花樓”的念頭,同公輸婉兒粗略提起。
宋璃對她尚有些防備,并不将從系統商城中兌換的那本《百年織機演變史》相贈,隻是截取了其中幾頁,比照着畫下了花樓機的大緻圖樣,交給公輸婉兒參詳。
公輸婉兒果然眼前一亮。
“我從未聽說過這樣的奇思妙想,但承蒙宋小姐如此信任,婉兒願意一試!還請小姐靜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