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帶此碗,請小姐過目,卻不想,潮水頃刻便至,窯毀瓷銷,倉促之間,我隻保得住這餘下唯一的一件”
他垂下頭,眼中慚愧之色更濃。
“都是樂山疏忽,才釀成如此大禍,但憑小姐處置!”
宋璃沉浸于蓮花碗那奇妙難言的獨特釉色中,又哪裡會怪他?
“陶先生,你實在言重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錢塘織造與白知府在暗處,我們在明處,他們諸多鬼蜮伎倆,實在防不勝防。”
“若無陶先生之能,此刻這精妙絕倫的秘色瓷,隻怕也不能現世,我非但不會怪你,還要重重謝你。”
她軟言寬慰,陶樂山心下更是動容,暗暗立誓,此生定為宋璃馬首是瞻。
宋璃将蓮花碗收入懷中,雖現下已然離開了錢塘地界,沿途之上,又有沈晝與玄甲軍護衛,她卻仍覺不安。
這錢塘織造與白知府,慣是會搶奪功勞的,既知道他們一行人離開了錢塘城,必定會早做打算,再生事端。
這當世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一件秘色瓷,她若貼身帶着,委實還是坐立難安。
宋珏亦問道:“阿璃,瓷窯雖毀,但殘片猶在,錢塘官窯亦不乏巧匠,若是當真被他們機緣巧合之下,參透了咱們燒瓷的奧秘,便如先前竊取支釘燒法一般,又偷了去,該當如何?”
宋璃倒不甚擔心釉料配方失竊。
但思前想後,未免夜長夢多,她還是打定主意,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
“這世間,萬萬沒有百日防賊的道理。”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那錢塘織造不是總想着惡意商戰麼?”
“好,這一次,咱們索性就一勞永逸,永絕後患。”
她打定了主意,拿上那秘色青瓷,徑自去尋沈晝。
車騎将軍沈晝,中宮皇後胞弟,天子最為看重的少年将軍。
統帥玄甲兵士,隻忠天子,所配駿馬,日行千裡。
這絕佳的工具人,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宋璃清了清嗓子,知道沈晝怕是已然對自己十分起疑,極力擺出一副大家閨秀恪守禮法之态。
“沈将軍容禀。”
“潮災前,阿璃偶得一件秘色青瓷,當世無雙,意欲進獻陛下,卻不想橫生出這樣的亂子,不知可否借将軍的玄甲軍一用,請一位将士,快馬加鞭,将此妙物,送入京城,呈給陛下過目?”
“哦?何為秘色青瓷?”
沈晝好奇地眯起了他那雙狹長的桃花眼,眸色中懷疑之色盡顯。
不等宋璃開口答言,卻隻聽得一旁閉目養神的謝如琢,沉聲制止道:“璃姑娘,此事不妥。”